钱浩铎去验尸房，福满满不会跟着去。
她听着范香兰给她说案子。
福满满觉得如果不是孙二娘杀的，会不会是她丈夫自然死亡？
比如猝死。
现代法医可以解剖后查出死亡原因，不知道古代仵作有没有那个专业。
问题是死者父母不同意解剖，要让儿子留个全尸。
范香兰每天都会编各种故事，把她想象出来的说一遍。
有一些和街上大伙议论的一样，比如孙二娘有奸夫，伙同奸夫一起杀了丈夫。又比如丈夫和别人有奸情，本来想杀孙二娘，没想到误杀了自己。
她说得有声有色，跟真的一样。
福满满觉得她有写小说的天赋，想象力很饱满。
钱浩铎回来之后，福满满还是忍不住去问他查出来没有。
钱浩铎说他不能说，等过几天看审案子的情况吧。
福满满一听他说这话觉得案子有了眉目，八卦之心呀，不亚于范香兰。
只可惜钱浩铎那是一个字不吐露，气得福满满对他翻个白眼走了。
后来案子破了，是孙二娘的姐姐，孙大娘杀的。
孙大娘是个寡妇，死了的丈夫是走街串巷卖狗皮膏药的，好歹懂点医术。孙二娘的丈夫对大姨子垂涎，大姨子来家里看望妹子，他趁媳妇不在家，就把大姨子给强了，之后又想长期霸占。
孙大娘不堪受辱，有一天专门去了妹妹家，俩人苟合之后，她用针刺了妹夫水分穴，连扎三针。
钱浩铎那次去看仵作验尸，看到死者水分穴有针刺的的痕迹。
范知府又重新调查，查出孙二娘的姐夫是个野郎中，查出有些风言风语，说死者和大姨子不清不楚。
关押的孙二娘开始不认罪，后来认了，却说不出如何作案，范知府猜想她是不是护着杀人凶手。
然后他派人放出风声，说孙二娘与奸夫合谋害丈夫。
孙大娘自己前来自首，交代出案情。她说妹夫对妹妹不好，婆家也时常打骂妹妹，妹夫欺负她，妹妹的婆婆看到了也没有阻拦。
她恨妹妹的婆家，以前听丈夫说过，这个穴位上连刺三针，人就会死亡像自然死亡一样。
她没想到妹妹的婆家把妹妹告了，又想着没有任何证据，官府也不能判妹妹杀人罪。
孙大娘一直留意，可是等街上传出是妹妹伙同奸夫杀的人，她不愿意妹妹背负着这个罪名，前去投案自首。
案子破了，孙大娘第二年秋后问斩，孙二娘放回家。
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孙家姐俩是一对丧门星，嫁谁家谁倒霉。
福满满非常生气，因为大多数都是在痛骂孙家姐妹。
难道作恶的不是死者吗？
好在姥姥痛骂屠夫活该，让她心里舒服点。
她和范香兰背地里议论，对孙大娘同情。
范香兰说道：“还是孙二娘的娘家太软弱，如果她娘家能给她做主，她在婆家也不会受欺负，她男人也不会欺负她姐姐。”
福满满心里想，你姥姥家够硬气吧，你大舅够厉害吧，那你爹还不是嫌弃你娘生三个闺女要纳妾。
范香兰说完又叹口气说道：“她也是命不好，要是生两个儿子，也不会挨打受气了。”
福满满说道：“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要是自己厉害，谁也不敢欺负。有的时候不是生不生儿子的问题，我还见一个生两个儿子的媳妇，婆家人照样欺负她。”
范香兰还是叹气，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福满满说道：“别再说这个啦，心情不好，反正你以后不会被别人欺负。”
范香兰紧握小拳头，道：“我娘让我练功夫，我还嫌辛苦，以后我每天早点起来。不指望将来把谁打趴下，最起码不能挨打。”
福满满噗嗤笑了说道：“你放心，有你娘这么护着你们，肯定不会让你受别人欺负。”
她想起之前让西门家爷爷帮她想傻姑三招的事，后来事多没顾得上。
这回上学读书，顺便练练。
又去找西门威，还真给她想出了傻姑三招。
西门威说道：“这三招预防突然袭击的，遇上亡命之徒或者是有身手的，也不管用。”
福满满说道：“我知道，我就想三招使出来，我能抽身逃跑就好。”
“就算跑你也跑不过人家呀。”
“我没想和壮汉比，最起码能跑过我们家好多钱。”
西门威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对付自己相公。”
旁边的西门宣说道：“对付好多钱一招就够用。”
福满满赶紧问道：“什么招？”
西门宣不说了，西门威发笑，也不好意思给个小姑娘说。
“你别听他胡说，就这三招，你练熟了逃跑没问题。”
范香兰不用和福满满一起练，人家从小就有点基本功，有她姥姥家教的一些。
腊月初二，福美珍出嫁。
因为福美珍的过往福家也没有对外说声张，魏永康赶了马车过来。
福土坑和张玉树送嫁，张姥姥也去了，西门玉秀怀孕不能去，张氏也没去。
之后就是要过年。
张家因为西门玉秀怀孕，不想来回折腾，不打算回去过年。福土坑也不回去了，派人给家里送点过年物品和银两。
范香兰得知福满满不回去过年很高兴，说可以和她作伴。
她又悄悄给福满满说了个八卦，还是孙二娘的事情。
说孙二娘回家之后，她婆婆恨她姐姐杀了儿子，把她们母女三人都卖了。
“我偷听到的，我祖父说一直派人留意，得知卖了人之后，我祖父又派人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她们母女，送到沂州府了。”
福满满说道：“你祖父做得好，是个好官。”
范香兰脸上带着骄傲，道：“我祖父说女子不易，世道对女子不公平，孙二娘不应该落到这个下场。”
福满满对范知府改观，之前因为他养外室觉得他是渣男，没想到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福满满想起哪个说的话，你奶奶不管如何，没有趁你爹不在家把你们母女卖了，给了你们饭吃。
古代女子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但她不会做这个鱼肉。
范香兰拍拍胸口说道：“幸好我投生在官家，不怕将来被婆家卖了。”
福满满跟着拍拍胸口说道：“幸好我有个好爹，能护着我们姐妹和我娘。”
如果父亲是个人渣，没准回家那次会同意她去当童养媳给家里赚来十两银子。
如果是那样，她估计会逃跑吧，就不知结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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