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整体是三角形的,屋脊顶端左右两侧稍高,中间稍低,成了两条往里的斜坡。
屋脊上铺满了薄薄砖石,一块压着一块,每一块砖石都有一部分符文,重叠压住之后,刚好形成了完整的符!
最中间的凹陷处,就是先前孔隙的位置,被两张更大的砖交错压制。
这手段,好高明!
本身那些薄砖,应该是用骨牌的方式斜搭着,孔隙处的两片大砖间,用了某种东西支撑。
当鬼钻进去这孔隙后,那东西就会失去支撑力,导致这口子被符封上!
往前几步,走至被封住的孔隙位置,薄砖纹丝不动,符文却在月光的萦绕下,散发着淡淡光晕。
稍有思索,我就看出来了一丝破绽。
始终这孔隙处的符并非刻凿在墙上,挪开砖石符就破了,三楼的门好歹外边儿有一道厚门封锁,房顶却拿个梯子就能爬上来。
但凡有心之人来破坏,那鬼就能跑出去!
真要确保万无一失,就得将它处理了。
而处理方式,无非就两个,自行寻觅一地镇压,或者交给城隍庙。
这种程度的鬼,选地就得风水极佳。
城隍庙处理的话,应该会福缘厚重。
不过,无论用哪种方式,得先将它收出来才行。
想清楚这些,我正准备去和瞎子商量商量。
楼下却恰好传来瞎子极大的驳斥声。
“荒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稍皱眉,我迅速下了房顶,又从窗户钻进王半城房间。
王半城已经下床了,他背负着手,眉心郁结,面色紧绷严肃。
瞎子双手杵着扶拐,一脸铁青,没商量的态度。
王半城看向我,脸色稍稍松缓,成了无奈以及求助。
“小兄弟,你评评理。”
“谁评理都没用,绝对不可能!”
瞎子眼眶中筋肉痉挛微搐,扶拐更用力杵地,咣咣声感觉地砖都要裂了。
王半城重重叹了口气,他没理瞎子,看向我,才阐明缘由。
原来,先前他话还没说完,我就出去了。
当年,帮他布局这里的道长,除了收下一笔钱,还提过一个不算条件的条件,他会来收鬼。
本身道士替天行道,莫不是将鬼镇压,就是收了鬼。
总不可能将这么凶的一只鬼,留在他家房顶,万一出什么岔子呢?
结果,瞎子却不同意,非说鬼就留在这里,他天天守着都没问题,就是不能被带走,带走了,他不放心。
我这才恍然大悟。
的确,道士设局收鬼,是天经地义,若是不收鬼再出事,会被牵连反噬。
瞎子的担忧,一样不无道理。
这鬼和他们命数,子女,息息相关,肯定是自己处理更放心。
“你们都没问题,争论的也是我先前所想的,王家主,你就不用联系当年那位道长了,我会将这只鬼收走处理,或是寻觅一处风水地镇压,或者是交予城隍庙。”
我沉声开口,说了自己的安排。
瞎子脸色才好看了些,冲着王半城冷哼一声,才说:“小陈所言是上策,城隍庙就别去了,这荆州城隍的执勤隍司没多大本事,寻个好地界,深挖金井封上大符,才能高枕无忧。”
“这……”
王半城稍显的不自然。
“倒也是一种办法,只不过,陈千叩小兄弟……你能有法子收住这只鬼么?还有,那位道长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只是告诉我,届时他会来收鬼。”
我还没回答,瞎子又冷笑了一声,说:“好一个届时,他多大本事,就晓得你家楼顶符屋里收住鬼了?等个三年两年不来,你还把他当成了个人物。”
“师兄……你……”
王半城满脸苦味儿,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其实,瞎子只是牙尖嘴利了一些,用实际态度表达自己不满,这件事情上,他是极度卖力的。
“收鬼是没问题的,只需要王家主准备一些东西。”
我就事论事,并没有多言其他。
王半城吐了口浊气,点头道:“小兄弟但说无妨。”
我稍思索片刻,便告诉王半城,要准备椿枝、机根木、生铁、桃仁、青石、面鸡、焦谷豆,以及一口用铁木做的棺材,棺材要用黑狗血浸泡,黑狗皮包裹。
王半城眼瞳微缩,才告诉我,其余东西都好说,就是铁木棺材,要求比较高,他会尽快找人定做,估摸着得要几天时间。
瞎子用力嗬了一声,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干巴巴的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那么多家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把全城的棺材匠都找来,我就不信,一两天弄不出口棺材。”
我心头是知晓,这铁木棺材一两天做不好的。
棺材匠人手够,棺木很快能出来,可黑狗血浸泡,再封皮,怎么都得时间。
不过,我并没有说这些。
本身我明天也有事情要做。
给了陈督三天,明天就是第三天了。
我又和王半城叮嘱了,这几天之内,不能让任何人接近三楼,房顶都不能去,他那口锁被我破了,尽快换上一把新的。
王半城连连点头说明白。
瞎子则说了句:“小子,你就放心吧,老子这几天不闭眼,也不会出岔子。”
忽而,瞎子身体一僵,低声啐了一句:“老子没招子。”
他身上摸索两下,却取出来了一串满是眼珠的手串,自顾自的盘了起来。
那些眼珠子瞪大了,四下瞟着。
王半城眼皮直抽搐,尽量不去看那些眼珠,又说,他这就喊家里人都回来,先给我安排房间好好休息休息。
我婉拒了王半城的好意,这才说了我不会留在王家,有事情他们可以联系我。
“这……”
王半城本来还要说话。
瞎子倒是若有所思,说了句:“师弟,眼睛没有用,摘了算了,小陈自己也有事情要办,看不出来么?”
“……”
王半城。
……
从王家离开时,夜已然很深。
没有再步行,我打了个车前往延寿镇,期间在车上闭目小憩。
等到了延寿镇陈氏纺织厂门前时,是后半夜。
月亮隐没进了云层中,泰山石上的红字,在厂区路灯的映射下,显得黑红如血。
困意和疲惫并没有散去,愈渐浓郁。
我坐在泰山石前头,稍稍斜靠着石壁,正要睡下。
小拇指处,却传来轻微的吧嗒声。
我拴在那里的红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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