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黑瘦的苏珊骄傲的昂着脸。
“首先，农场以合作为主，第一步打算用五十亩地，共分成五个区域……”
“其次，我会分派种子，告诉大家应该如何种植，怎么测土壤肥力……”
“第三，农场收获的所有产出，由各家各户自行售卖，我只收每亩地五百元的种子钱……”
“第四……”
“最后……”
苏珊的每一句话都是提前梳理过的，顾正义还给了她不少建议，说起来还是相当有条理。
但，苏珊的话音未落，黑石崖前沸腾了。
不是兴奋，而是……一声声谩骂……
“小丫头片子，你这是吃老汉的肉，喝我老汉的血啊……”
“你以为你是谁啊……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当我们全是傻蛋么？租我们的地不给钱，还要安排分配我们干活，种出来的东西还得我们自己卖……”
“还没听明白呢？脱裤子转了这么大一圈，这丫头是想卖种子给我们……”
“马德，不是说好了租我们的地么？怎么成买种子了，还那么贵……”
就连庭审现场也有不同的声音发出，纷纷在指责顾正义。
“这顾正义，真是掉钱眼里了。从AD国那搞来那么多钱，死死的攥在手里啊。没有黑石崖村民种那么多燕麦，他能卖那么好的价钱么？”
“太势利了……一亩地五百块钱的种子，吃人呐？”
“人家的地，怎么种你说了算，还不想负责，这什么玩意啊！”
对此，顾正义无动于衷，大家的不解与谩骂都听习惯了。
而一旁的苏珊急了，大叫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可持续发展，也是为了村民们好……”
可他刚开口，就有一人回吼道：“闭嘴吧你，我看你是让顾正义给洗脑了！”
“让村民买种子，地还是他们种，种出来的东西自己负责销售，你负责技术，听起来不错。可地是人家的，凭什么听你的，你要卖种子就开个种子站，搞这么多弯弯绕，直接抢不好么？”
“就是，不就是一点破种子么？还能种出花来？一亩地的种子要五百，贵死个人了。你想想，那是二十年前呐。”
苏珊被怼得哑口无言，几次要张嘴都被人顶了回来。
顾正义说：“很多时候，争辩是没用的。”
苏珊气的跺脚，眼泪都在打转：“爸爸，他们误会我们了。”
另一边，陈玉宁摇摇头说：“珊珊，不要再说了，我现在突然有点理解正义了。”
“正义这辈子，受过的委屈多了，被人误会的时候多了。”
“他不解释，或许是看透了，解释没用的，人永远活在自己的认知里，懂得越少的人越犟。”
陈玉宁的话并没压低嗓音，很多人都听得到，这立即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你说谁呢？谁的认知低了？”
“我租你家房子，你来住，你每个月给我五百块钱，你干不干？”
“对，你干不干？”
“干不干……”
……
很多人都在怒吼！
这是开庭以来现场最乱的一次，讥讽声，谩骂声连成片，不仅针对顾正义，还正对陈玉宁，在他们看来，陈玉宁就是帮凶。
“啪啪啪……”
“肃静……”
法官有点看不下去了，敲响法槌。
画面仍在继续。
面对村民的咒骂，苏珊怯懦懦的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小女孩，哪遇到过这种情况。
黑石崖的村民来之前都想着，地承包给顾正义，他们啥都不用干就能拿到钱，有了空闲时间，可以进城打工，就是绣个花打个牌也是好的呀。
可听来听去，倒成了花五百的天价买种子自己种，还要听一个小屁丫头的调配。
这么多大人，听一个孩子指挥，这不成了笑话了么？以后黑石崖的人出去，还能抬得起头么？
谩骂声越来越大，苏珊急的都要哭了，眼泪一直在打转，几次想要逃跑。
而顾正义此刻，却站在那，无动于衷，任凭苏珊被人指责。
要不说老村长经常去镇长开会见过世面，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始指责顾正义。
“我说，顾正义，你这办的叫什么事……”
老村长一开口，村民们立即把顾正义围了起来。
“顾正义，你什么意思，我知道，这不是小丫头的意思，是你想把那么贵的种子卖给我们，你穷疯了？”
“对，跟小丫头没关系，是顾正义搞的鬼，自己不敢出来说，让一个孩子站到前面，什么东西啊你这个人。”
“我算看明白了，如果出了问题，你是不是还想让一个孩子来顶缸？”
“之前燕麦种子的事咱就不说了，这一回你改明抢了是不是？”
“不行，顾正义，这一次，你一定要给大家伙一个解释。”
“今天如果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我那片地就荒着，如果地里长出了燕麦，那可不是我的问题，跟我没关系。”
“对对对，如果长出燕麦来了，跟大家伙都没关系……”
“明天我就去外面买种子，咱就买高产的燕麦，我就不信种出来他还能告我们……”
“就这么办……”
“顾正义，你哑巴了，说话，这件事，你要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跟你没完。”
顾正义却始终神色如常，仿佛一尊石像在被人指责。
直到老村长敲干净烟袋锅子，阴沉着老脸跟顾正义要说法的时候，顾正义才微笑着扫视众人。
“你们别那么急，总要听苏珊把话说完呐。”
村民们可不买账。
“我听什么听，一亩地的种子都要五百块了，还有什么可听的。”
“难道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说出个花来，五百块钱的种子能长出大红票子吗？”
“我不想听什么解释，我就想知道，我们家的那几亩地荒了一整年，这个责任谁来负！”
……
“当……当……”
这个时候，那口大钟被人敲响，穿透力极强的钟声终于让大家安静下来。
郭刚放下钟锤，举起双手：“大家都不要吵，吵不能解决问题。咱先听听顾正义有什么可说的。”
郭刚是村里的种粮大户，他也是有一定的影响力，他站出来说话，很多人还是给面子的。
村民们一个个眼睛里喷着火盯着顾正义，好像一言不合就要干仗。
顾正义说：“你们倒是听苏珊把话说完。”
“珊珊，你说说第二个方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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