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小半天，何为的手上捧着一大堆东西，有胭脂盒，糖葫芦，糖人儿，还有那东门铺子的烧饼，和热腾腾的包子。
何为很是好奇，龙莫依的肚容量为何如此之大？这么多的食物，她竟能全部塞下。
可吃完之后，却又未见肚子鼓胀。
正在啃烧饼的龙莫依见到何为如此眼神望着自己，当即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
两人一前一后，龙莫依只让何为干活，跟在后方的吴均摸了摸锃亮的光头，忽觉这些天来，自己这颗脑袋似乎越来越亮了。
穿过大街小巷，来到浔阳城的北边，景色豁然开阔，水天相接的地方，遍布着各类大小船舶。
漕运、渔民、小贩穿梭其中，交织成了一副民生忙碌图。
吴均自小在少林寺与武当山学武，未曾见过这般水地，来到码头边，吸一口新鲜空气。
恰好一条渔船从面前经过，吸进去的全是鱼腥味。
吴均弯着腰干呕。
龙莫依在一旁捂着嘴笑出声，何为也是扶额轻叹。
不过就在此时，一双布满浑浊肮脏的小手，颤巍巍地伸到了何为的面前。
“客……客官，能不能行个好？”
何为低头一看，是个小乞丐，腿已经瘸了一半，撑着根破竹竿，另一手端着碗，模样甚是可怜。
大明朝，积贫集弱，多年以来民生艰难，已经不是罕见之事。
这浔阳城因为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再加上枯剑潭矗立此地，这才没像其他地方那般穷苦落魄。
即便如此，仍旧有不少乞讨者，在大街上游荡。
龙莫依见小乞丐可怜，便从腰间摸出了二两银子，准备放入破烂的瓷碗中。
没想到何为阻止了她。
“怎么了？”
龙莫依有些惊讶。
何为接过那银子，俯身弯腰，与小乞丐对视。
“你叫何姓名？老家在何处？家中双亲可还安康？”
何为一下问出三个问题，听上去稀松平常，但那小乞丐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客……客官，我不要了。”
小乞丐的眼神似乎是往右前方瞟了一下，赶紧收了回来，然后连连摆手，拒绝了何为的银子，拄着拐杖往回走。
龙莫依与吴均都有不解，何为何须为难一个小乞丐呢？
对方也不过是想讨口饭吃而已。
“你们看这小乞丐的腿，不是病发或是意外，像是被人给硬生生折断的。”
经过何为这一提醒，两人这才仔细观察起来。
他们皆是习武之人，自然能判断一些伤势的形成，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小乞丐的残废是人为的？那又是谁会对一个乞丐动手呢？”
吴均不解道。
何为闻言，边走边说。
“你们看那小乞丐，当我问出问题之后，他下意识的往右边的船只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征求意见，得到了回复之后，拒绝了我给的银两就走了。”
“那幕后之人是在告诉他，不要和别人多说话，只拿钱财。”
说着说着，何为等人已经来到了小乞丐目光所至的方向，那是一条泊在岸边的渔船，甲板上的船工干着体力活，是很明显的漕运帮派。
有个身形粗犷的汉子正在监工，察觉到何为的眼神之后，恶狠狠地回瞪了一眼。
何为在与那小乞丐接触的过程中，就已发现是这汉子正在给小乞丐眼神示意。
几人的目光环视四周，从码头到街巷，每隔一个拐角，便有小乞丐的身影遍布。
如此看来，整座是浔阳城中的小乞丐，或许不会少于二十之数。
且仔细观察下来，那些小乞丐专挑衣着稍显富贵之人，或者是大家闺秀，抑或是江湖侠客装扮的人。
这几类人要么手头有些银两，要么温柔善良，不会拒绝。
若是遇到有人弯腰询问，小乞丐便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何为，这些小乞丐不会是一个团体吧？”
龙莫依问道，说出了心中猜测。
何为笑了笑，他的目光向小巷子的角落瞟了一眼，心中已然有数。
方才龙莫依与吴均都是在观察小乞丐本身，发现了蛛丝马迹。而他却以小乞丐为中心点，注意力往四周扩散，果然发现有猫腻。
每次当某个小乞丐想坐下休憩一会儿时，不远处的巷子里，便会探出一双阴冷的眼睛，吓得小乞丐赶紧起身，继续乞讨。
而当施舍者问及其某些情况时，藏在暗处的眼神便会变得凶戾。
何为几乎可以确定，这些小乞丐是他人敛财的工具！
吴均与龙莫依听到何为的分析，发现事实果真如此。
“官府为何不把这些人给抓了？居然把孩子变成残废，然后用孩子来敛财！博取江湖中人的同情心，实在是太可恶了！”
吴均气愤不过，就要上前去揪出那藏在暗处的人。
“没用的，现在重要的是要揪出他们的幕后主使者，而不是打草惊蛇。”
何为摇了摇头，这暗地里的黑手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控制乞丐来敛财，背后身份必定不简单。
如果想寻得其身份，就只有一个办法。
何为三人来到了这浔阳城中最大的青楼，醉月楼。
门口的老鸨与龟公眉来眼去，直到何为等人进来了才有所停歇。
何为一来，让老鸨立即两眼放光，热情洋溢迎了上来。
“这不是断刀客何为公子吗？快快请进，本楼的花魁潇湘姑娘正歇着呢。”
浔阳城中，要说现在谁的名气最大，非断刀客何为莫属。
不少画师根据比武招亲观战之人的描述，画出了何为的模样，虽说有些偏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对于老鸨这类人来说，最重要的是能随时随地喊出来客的名字，慧眼识人，把客人哄开心了，对方才会掏出腰包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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