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抚摸着头上的仙客来形状的珠花,可怜的叫靖文侯夫人,“娘,怎么办啊……”
靖文侯夫人叹道,“之前你姑母松过口的,可是……她一定是又被谁劝的改主意了。”
林岚不肯死心,“姑母和娘的关系那么好,娘就再劝劝姑母吧。”
靖文侯夫人也很无奈,“这是皇上下旨,已经来不及了。”
林岚气恼,万万没想到表哥会当众请旨。先前回来了个把月表哥都没下定决心娶女土匪,现在女土匪当了公主,表哥就又改主意了。
顾临棠拖延了那么长时间只是为了先“说服”爹娘,可到了林岚这里,就变成了他趋炎附势,只相中公主身份。
靖文侯夫人见女儿难受,就随便哄她几句,“你安心吧,战场根本不是女人能去的地方,也许她去了就回不来了。”
靖文侯夫人给了林岚灵感,她拉着靖文侯夫人的袖子,小声的道,“娘,哥哥不是与他们同行前去么,要不……”
靖文侯夫人赶紧制止她,“这事等回家了再说!”宫宴上竟敢胡乱议论,叫人听去怎么办,这不是不要命了么。
林岚点头,听话的闭嘴了。
……
宴席过半,不少朝臣向出征小将举杯敬酒,顾临棠名声最显赫,所以喝的最多。后面他偷偷的用水代酒也没有被人发现。
殿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偶有女眷会悄悄地去殿外走动,透气一会儿,或是行方便后再回来。
临到宴席末尾时候,外面有低微的喧闹声传来。殿内有音乐声和说话声阻隔着,就只有靠近殿门的几人侧头看过去。
可是那动静越来越大,逐渐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文贵妃见皇上不满意,正要开口问问出什么事了。就见一宫女跑进殿门,这时刚好一曲终了,舞女退散,那宫女跑来大殿中央跪下叫道,“快——救救宁王妃殿下——”
皇上不悦的皱眉,宁王立马站起身来,惊慌的问,“王妃怎么了!”他做足了关心妻子的姿态。
宫女回头看向殿外,这时宁王妃已经自己跑回来了。她哭的梨花带雨,发髻歪斜,花容失色的,腰带也没了。不过衣衫虽然松散,可她奔跑的时候把领口护的死死地,不该露的一点没露出来。
军器监的常大人在后面踉踉跄跄的跟着跑,他两眼迷蒙,脸颊泛着红色,手里还攥着宁王妃的腰带。
宁王大惊从案后迎出来,宁王妃越过所有人,直接红着眼眶扑在宁王怀里,嘤嘤哭着,“王爷……王爷救救臣妾啊……”
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太清楚了。不就是常大人喝醉酒调戏宁王妃,还yin乱到皇上面前了。
常大人脚步虚浮但是不倒,直奔宁王妃来。
在场众人皆是惊讶和难以置信,皇上脸色铁青,叫殿内侍奉的小太监冲上去抓住常大人。
只是这几个干瘦的小太监哪里是常大人的对手,他们被醉醺醺的常大人拽的歪歪斜斜。
常大人胡乱挥舞手臂,嘴里还在荡漾的喊着,“回来呀……你别跑呀……”
一时间宁王妃的哭声、宁王的叫骂、常大人的污言秽语,还有席间纷乱议论,全都混在一起。
皇帝拍案怒道,“放肆!快把他给朕捆起来!”
最后是两名武官下场制服了常大人,小太监们找不到绳子,有人拽下来捆帷幔的绸缎,七手八脚的把常大人按着绑住了。
常大人是真真喝过了头,他这会儿已经忘记了宁王妃,又转头看向侧边那个距离他最近的官家小姐,露出一个色眯眯的微笑,“美人儿~你在看我么~”
那位小姐给他吓得叫出声来差点晕过去。
朝臣们纷纷摇头,醉酒醉成这个样子可真是没谁了啊。
宁王满面悲愤的跪下,恳求皇上,“臣请求皇上为臣做主啊。”
宁王妃也攥着自己的衣服跪下,脸上妆容都哭花了。
皇上怒问,“到底怎么回事!”
宁王妃哭道,“臣妾只是喝多两杯头晕,担心圣驾面前失态便出去殿外透透气,可是常大人他也在殿外,他、他公然对臣妾行凶!旁边不少人都见着了。”
先跑进门的宫女磕头,“奴婢和殿外当值宫人也都看见了,还有罗生郡主和燕大人、赵大人都看见了。当时奴婢几人和燕大人还帮着宁王妃去拉常大人。只是常大人太厉害了,常大人随便挥挥手就把我们都给扔开。宁王妃殿下往宫殿内跑,常大人就在后面追,奴婢是慌乱之下才惊扰宴席,求皇上开恩啊……”
常大人躺在地上已经不挣扎了,他躺着打了个酒嗝,望着顶上嘟囔道,“快来、跟我快活啊……来啊……”
皇上自然不会轻饶了他,“常远航公然在后宫醉酒yin乱,按律革职当斩。先拖下去押进大牢。”
常大人被人拖下去。他没有挣扎,但中了邪似的调戏着能看见的任何一个女子。这让已经下令处决的皇上心情更差。
白宝宝全程都是看个热闹罢了,却听她身边的人嘟囔道,“哎,没想到常大人酒品这么差啊。”
“以前我和他喝过,常大人千杯不倒。”
“啧啧……”
千杯不倒?白宝宝想到了什么,就问白贝贝,“常大人是武将?”
白贝贝摇头,“不是啊,他是军器监的,但只是动动笔杆子,没听说过他有什么身手。”
白宝宝点点头,毕竟这事和她无关,她不打算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给自己惹麻烦。
虽然常大人人品尚可,在朝中也有好友,但是这个时候没人敢为他求情。
要是别的事还好商量,关键是他闹到皇上面前了,还叫皇上亲眼看见了,谁求情都是白送人头罢了。
常大人喝酒误事就只是小小插曲罢了,三日后的早晨,白宝宝和顾临棠等人按时上路。
城门外,这次出征的人各家父母亲朋都来送行。
大长公主和白贝贝也来和白宝宝道别。白贝贝一脸依依不舍,不过这依依不舍是用来面对他娘的。他恳求道,“娘啊我也想去……”
大长公主看看俩个头一般高的儿女,“你别去添乱了,你立起来还没马腿高呢。”她明显是看不上儿子这小豆丁。
白贝贝不服气,“我和我姐一样高,那我姐也是——”
大长公主嫌弃极了,“那不一样,宝宝是个姑娘,长得五大三粗像什么话。你想比就去和顾将军比~”
“切,我要是能比的过我不就比了么~”白贝贝转过身来背对着大长公主,偷偷冲着白宝宝眨眨眼。那意思就是要干点啥了。
白宝宝立马举报,“娘你快看啊他要使坏了。”
大长公主侧头去看儿子的脸,“是么?你又在搞什么鬼?”
白贝贝悲切道,“原来我们不是一伙儿了?”
白宝宝耸肩,“你现在才发现啊。”
另一边,镇国公和康宁夫人也拉着儿子叮嘱。康宁夫人红着眼眶,又是不舍又是埋怨的瞪着顾临棠。
顾临棠无奈道,“娘我年年都回来还不行么,你不要总是这样。”
康宁夫人责怪道,“我虽答应你求娶女……望仙公主,但也是有条件的!”
顾临棠连连打断她,“我知道我知道,都记着呢。”
康宁夫人无奈的叹口气,她可怜的儿子终究是栽在女土匪手里了。
镇国公就镇定许多了,“去时好好带着临溪。”
“我知道了。”
顾临溪是顾临棠一个旁支的堂兄弟,关系都很好。
镇国公拍拍儿子的肩膀道,“好,去吧。还有自己也要保重……”
告别后的众人都上马出城,代表皇上前来送行的元树站在城门口处,冲着他们挥着手朗声道,“早日归来啊。”
白宝宝和元树他们摆完手,又回头问顾临棠,“哎,他怎么有点不一样了?他是有个双胞胎兄弟么?”
白宝宝曾火速的把顾临棠的狐朋狗友发展成了自己的狐朋狗友,她和这些人一起喝过几次酒,元树给她的印象早已深入内心。这位御前侍卫有着绝对的细心和谨慎,他的职位与人设完全相反。
顾临棠道,“没有啊,他是独子,下面只有两个妹妹。其实他工作和私下就是两个样子,他现在看着很……那个,就是因为还在工作期间。”
“哈?”
“是觉得很奇怪吧?”
白宝宝恍惚摇头,“其实也没什么,你这个人看着有点老古板,不过你朋友还真是五花八门啊。多一个性格分裂的也挺好,就当是在集卡了。”
顾临棠不确定的问,“你……是不是在夸我们。”
“对啊,夸你们的多样性和多元化。”
“……哦。”他信了。
骑马走在他们身后的林烨目光阴郁,他死死地盯着那并肩而行的两人,脑子里想着的全是怎么给妹妹报仇。
他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没有感觉任何不妥,他反而觉得顾临棠才真的过分。顾临棠还是人么?居然丝毫不念朋友情谊,还背弃了岚儿的感情。
这是当靖文侯府好欺负么?
林烨在心中发誓,他一定不会让这两人好过的。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就是一路急行军,他们这次过去又顺道押送了一年的粮草。而且随行当兵者都是男子——当然了,除了白宝宝还有她带的那些“侍女”。
有的人以为白宝宝这些女人很难坚持得住,还打算看她们笑话呢。但是就是这些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们,从行军第一天开始就没喊过累。
她们白天赶路,晚上搭帐篷烧火做饭巡逻放哨样样不落,完全和别的男子一样。除了晚上睡觉时候帐篷要离远一点,梳洗时候要躲起来或清场周边,就再没有其他特权了。
时间一长,等着看热闹的人都变了心态,改为对她们的佩服。
白宝宝当然是无所谓的,对于她来说只是换了个地方坐着。白天赶路又不是用腿走,还是骑马上的,那能累到哪儿去。
别人骑马久了还会腿酸,她腿酸了就换个姿势侧着骑、趴着骑、躺着骑。反正她不要面子的,只要姿势多,就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
而且白宝宝还能和顾临棠聊天打闹,徐中良等人和她是老熟识,新朋友总是话题很多,几日或者十几日下来都不无聊。
而林烨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只能偷偷的苟着。不过他也想得开,现在动手不方便,望仙公主死在路上肯定会引来皇上愤怒调查。还是在边关战场上动手更好……
韩岩偷偷跟白宝宝咬耳朵道,“哎,我昨晚可听见不少人都在背后夸你厉害。”
白宝宝平静的道,“哦,那他们也太没见过世面了。”
韩岩生出好奇心来,“你的那些事我们都只是听说罢了,除了顾将军,还没人见过黑风寨的能耐呢。公主什么时候露两手叫我们瞧瞧行么。”
一旁的徐中良朗声道,“你急啥,现在都已经到了边关,肯定有的是机会。”
……
队伍马不停蹄的赶路,不足月余就已进入望川府。
大部队直奔边关,而白宝宝急着回黑风寨,便领着自己的人马转弯进入仙儿郡。从仙儿郡的东城门进,西城门出,再前往黑风寨的路会变短。
阿静他们很兴奋,京城虽繁华,可还是想家。他们过完年不久就离开,现在都入秋了。
白宝宝远远地看见城门口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连忙策马冲去,大叫他名字,“沈思!”
沈思也看见他们,还抬手挥挥。
白宝宝策马狂奔而来,兴奋的道,“你怎么我这里等我!你怎么知道我回来!”
沈思昂头看着马背上的女子,脸上尽是笑意,“沈祎写信说的。听说你要回来,我就知道你要先去黑风寨的,所以来这里等你。”
白宝宝道,“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是你给我。”
几人下马走路进城,白宝宝和沈思好久不见,可有说不完的话。虽然他们一直通信,可信上写的总不尽兴。
沈思调笑她道,“以后下官就要仰仗望仙公主关照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疏远和恭敬,白宝宝眨眨眼,“好,今后咱们一起作恶。”
白宝宝急着回去,他们没有在城内多停留。沈思送白宝宝行至西城门,白宝宝正要告别,和他约了明日再见。沈思却忽然叫她名字,“对了,小白。”
“嗯?”
沈思很为难道,“我早知你这两天就会回来,就把所有事情都推开了。我这段时间无事,想和你好好叙旧聊聊。所以……我还从未去过黑风寨,如果……”
“你能跟我回去!”白宝宝惊喜的打断他,“那太好了,我们走吧~现在我们也是官家组织了,不担心你会被人说什么的。”
所以她是因为这个从来不请他上门做客么?沈思笑出来,众人继续往城外走去。
一路上沈思状似无意的提起顾临棠,“我记得招安之前顾将军就时常去。”
其实他想说的是,招安之前顾临棠就已经上门了,他们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白宝宝道,“他自己不怕死,我也拦不住呀。而且我那时候可烦死他了,他来了我也不怕,敢犯事别想活着下山。不过谁知道他那么识时务呀~”
“你们……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白宝宝老脸一红,故作镇静,“他求皇舅舅赐婚了,皇舅舅说若是他能旗开得胜就答应他。”
沈思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沈祎的信上有所提及。即便他早有准备,但是听白宝宝自己说出来还是觉得心口窒息。
但沈思很快恢复神色,笑着和她说,“顾将军很好。”
白宝宝转移开话题,“哎对了,我给你介绍介绍我黑风寨的景色吧。我们山头有岗哨的~”
沈思不追问了,顺着她道,“那岗哨在哪里啊?”
“这是秘密,你猜到了我就告诉你。”
“……”
“我不逗你,我说不清楚,位置有点多,还要看地图。有定位哨和巡逻哨~”
白宝宝絮絮叨叨的说着,沈思在一旁安静的听。
暗哨早把消息带回去,黑风寨早知道大当家回来,已经准备好了。毕远游在另外山头忙碌,所以是程昊带人出来迎接。
喜气洋洋的迎进门,土匪们许久不见,亲热的互相勾肩搭背的进入山门。
程昊上来就给白宝宝一个熊抱,大手揉着她头发,“丫头!有没有想我们啊。”
白宝宝轻微的挣扎起来,“想了想了,我是大当家,揉脑袋太没有面子了。”
程昊看见了沈思,隐约认出他来,“这位是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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