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晨戴上口罩，向屋里走去。
尸臭味越来越浓，从客厅传出来。韩晨站在客厅的门前，看见当中吊扇的绳索上，吊着两具腐烂的尸体，发出臭味。
韩晨转身退出屋子，向苗真、童薇说明情况，“如果我没有猜错，两名老年死者，就是张倩的爷爷、奶奶。”
苗真叹了口气，“还是呼叫支援，勘察现场吧。”
大门前拉起警戒线，韩晨向警局申请支援。派出所也调派人手协助调查，向左邻右舍询问情况。苗真、童薇戴上鞋套、发套、口罩，检查屋子房间，收集证据。
张倩的卧室非常简单，除了床、书桌、衣柜之外，墙上的十字架是唯一的装饰。书桌上放着两个相框，一张照片是与父亲的合影，另一张是与爷爷、奶奶的合影。
“桌上有滴蜡，烧焦的印迹……”
韩晨看了看书桌，转身打开衣柜，看见里面的布娃娃古曼童，还有蜡烛、竹签香、一些不同颜色的降头粉，等等杂物。
在衣柜的最底层，韩晨找到了一个笔记本，是张倩的日记。
“果然有线索。”
韩晨打开日记，一页一页地看了下去。
日记里面记载了张倩的心事，对抛弃她的母亲，一股怨恨之气，还有对父亲、爷爷、奶奶的亲情，深深的眷念。
日记时间到了三个月前，父亲投资失败，跳楼自尽。
张倩的日记里，写满了悲伤：天塌陷下来了，压在我的身上，喘不过气来。我好想去死，但想到那个恶毒的女人，我就恨得咬紧了牙关，坚持活下来。我要看见她的下场，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我燃起蜡烛，点上祝愿香，将吉祥童子挂在十字架上，虔诚地祈祷。不知道爸爸在天堂过得好不好？天堂之上，没有投资欺诈和骗子，满满的幸福……
看到这儿，韩晨心有感触叹息一声，这一家人都不在了。
下面的日记里，张倩记载了与爷爷、奶奶的亲情，一家人的幸福。但她总是情绪低落，时不时想着死去的世界，供奉古曼童更加频繁了。
韩晨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上面的写着日期，刚好是一个月之前。
张倩在日记中写道：我漫步在操场上，远处树林有风吹过，我突然感觉到吉祥童子，在对我说话！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啊？我如同触电一般，全身充满了幸福，属灵的意志降临在我的身上。四周的一切都停顿似的，空气不再流动，时间不再流逝，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
小草在对我说话，大树在对我说话，虚无中有声音响彻耳边，告诉我一个真理，那是先知的声音！
韩晨看到这儿，神情陡然一凛，先知！？
刹那之间，韩晨想到了太多的事，思维有点混乱。他急忙稳住念头，不去多想，继续往下看去。
超越自然的力量，如奇迹降临一般，先知来到我的身边！
我聆听他的教诲，看见了天堂中的爸爸，在永恒的国度中，神的世界！
我还看见了那个女人，在地狱中受苦！我明白了世界的真谛，这天、这地都是虚假的幻象，一切都在静悄悄地改变，善恶有报。终于，一家人幸福地团聚，在遥远的地方，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张倩的日记写到这儿，就没有了。
韩晨合上日记，陷入沉思之中，缓缓地摇了摇头。
孟波和警员都赶了过来，全面检查房间，寻找蛛丝马迹。两具尸体收入殓尸袋，立刻带回警局，解剖尸检。
派出所的警员走访调查左邻右舍，得到差不多的结论，这一家人很和睦，没有发生过争吵。老两口死了儿子之后，精神不如从前，但和孙女在一起，相处融洽。
苗真勘查现场，没有发现外人进入的痕迹。家中所有的痕迹、足印，都是老两口与孙女的痕迹。
童薇检查两具尸体，死亡时间是三天之前，因为气温升高，屋里太闷，加速了尸体的腐化。两名死者没有挣扎、扭打的痕迹，面相安宁，没有苦痛，应该不是他杀。不过最后的结果，要等尸检报告，才能确定。
“两位老人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
孟波看向韩晨，点头说道，“老韩，你觉得又是先知，开始作案了？”
韩晨点了点说道：“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日记中的先知，就是以前案子中的先知。但在蛊惑他人的言辞上，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我倾向两者就是同一个人。”
“张倩在日记中，说自己在操场上看见了先知、还看见了爸爸，这又该怎么解释？”孟波追问道。
童薇插话说道：“孟队，我觉得是幻觉，声音也是幻听。张倩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遇上了超自然力量，看见了先知，看见了爸爸。”
“但是，她现在跳楼自杀了，还拉上了老张。”
孟波摇头说道，“童薇同学，你觉得我一句错觉、幻听，汇报到局座那儿，领导会相信吗？”
这时，苗真走了过来，向孟波汇报，现场的勘查已经完了。
孟波点了点头，留下两名辅警守住现场，其他的人收工，一起离开。一些警员带着收集的证据返回警局，韩晨、孟波等人则回到章河镇派出所的宿舍。
孟波在途中告诉大家，局座命令众人蹲点学校，限期破案，“局座命令中的重点，是不能影响学校的正常教学。派出所的宿舍距离学校近，就是咱们临时的办公地点。老张的灵堂也设在宿舍，咱们顺路去买些纸钱香烛，祭奠死者。”
一干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肖敏、李坦、吕军等人早就等在宿舍，看见众人回来，上前询问经过。孟波说了现场的情况，领着大家一起祭奠张大年，表示哀悼。
张恢穿着孝衣，跪在父亲灵柩旁边，向众人答礼。众人退出灵堂之后，孟波代表大家送上份子钱，也走了出来。
刑警队的主食，永远是泡面。
韩晨、孟波等人端着面桶，一边填饱肚子，一边讨论案情。
吕军率先发言，“有人控制了监控系统，帮助张倩完成自杀直播，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一个软件就可以了。但他无法控制基站的设备，所以只有直播视频传出去。学生用手机拍下的照片、视频，被老师勒令删除，没有造成影响。”
“我们已经通知了电讯商，彻底地删除了直播视频，没有流传出去，没有造成影响。”
李坦站起来说道：“学生之间造成的影响，校方正在想办法沟通、化解。据大多数同学的反应，自杀的消息是张倩最先传出来的。我明天会继续跟进，彻底调查清楚之后，写成报告。”
“老大，我这儿有重要线索！”
肖敏举手说道，“有好几名学生反应，张倩在三天之前，就悄悄离开了学校。学校有秘密的通道，学生可以偷偷出入校园。”
“现在的学生，真是太难管了……”
孟波摇了摇头，看向韩晨，“老韩，你别光顾着吃面，说一说张倩的日记，有什么看法。”
“我有些饿了。”
韩晨喝下最后一口汤水，将面桶放在桌上，“孟队，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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