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家长，请你冷静一点！”
招生老师被拉拽得眼镜都快晃下来了，有些惊慌的一边试图掰开岑父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一边努力向旁边的岑一鸣投去求救的目光。
岑一鸣被自己政审不通过的消息震得精神恍惚，根本没注意到招生老师的求助。
等其他老师叫来了保安，强行把岑父拽开后，脖子都被勒红了的招生老师，压抑着火气说道。
“孩子上不了大学，你们做家长的着急我们是很理解的，但这不是你们父子俩大闹学校的理由！”
“而且岑一鸣同学的资料我们招生的老师都仔细看过了，没恢复高考之前，他是京大特招的学生对吧？”
“既然一开始就是京大的学生，又做什么转头来报考我们清大呢？”
怕不是在校就品性不行，坐牢被开除后，根本不敢再回去了吧！
招生老师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把自己的怀疑和排斥展示得一清二楚了。
岑父可不管这些，不依不挠的继续打砸办公室里的东西，张口闭口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改过从善”之类的虚话。
吵吵嚷嚷了大半个小时，招生老师实在扛不住了，忍不住脱口呵斥道。
“你当家长的，从进门就开始胡搅蛮缠的耍横，明明是学生自身的问题，非要我们学校拿个章程出来，简直是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行径！”
“有你这样的家长做榜样，学校怎么可能相信你儿子是被冤枉的，已经改好了？！”
“最后，这里是学校，是知识的殿堂，不是你们耍无赖的地方！”
“政审是教育局审批的，你们不服就找相关部门申诉去！但就目前岑同学纵容家长闹事还不为所动的态度，即便他政审最后通过了，我也不觉得他的品性符合我校的招生标准！”
“你——”
岑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和保安撕扯着还要往老师身上扑时，恍惚了许久的岑一鸣，爆喝一声。
“够了！”
他上前两步狠狠拽了岑父一把，“你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岑父愣了愣，声音比他还大，“老子把脸扔地上的闹事，都是为了谁？！”
“不是为了你自己吗。”
像浑身的精气神都被突然抽走一样，岑一鸣满脸疲惫，声音低沉的自嘲一笑。
“我从京大休学自愿下乡的时候，你觉得这样能挽回你虐待二姐的恶人形象，完全没考虑过我的前途，一句劝阻的话都没有。”
“我犯错被判劳改半年，一个人在北大荒担惊受怕，给家里打电话，你骂我是废物贱种，让妈不许给我汇钱寄东西。”
“我参加高考，只有大哥给我准备了文具，送我去考场。”
岑一鸣扯了扯嘴角，低笑道：“等我高考分数出来了，你在饭庄大宴宾客，连你以前的死对头都邀请了，却独独没想过给我这个主角，给家里人留一张桌子。”
面对亲儿子撕下他虚假伪装的指责，岑父脸色无比难看，反倒是一开始不待见他的招生老师，皱眉露出了同情和遗憾。
佝偻着腰背狠狠抹了把脸，岑一鸣眼神冰冷而陌生的看向岑父。
“现在你这么着急的想把我送进大学，不就是因为你牛皮已经吹出去了，想用我未来的前程做赌注，让你那些所谓的朋友拉你一把吗？”
“要是我政审不通过，不能上大学的消息传出去，你安保主任的位置还坐得稳吗？不会又被贬回去当生活老师了吧！”
“啪！”
忍无可忍的岑父，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抽过去，气得浑身直哆嗦。
“早知道会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出来，老子当初就应该早早把你扔尿桶里溺死！”
“现在也不晚。”
岑一鸣面无表情的擦去嘴角撕裂的血迹，冷漠的看着他。
“反正我这一辈子，早就被你毁了，不是吗。”
说罢，他再也不搭理岑父，认真的向招生老师解释自己先前的恍惚并道歉后，他就挤开办公室门外围观的人群，低垂着脑袋离开了。
主角都走了，岑父也没脸再继续闹下去，只能怒气冲冲的去女婿的黑赌场里，把身上的钱输的一干二净。
等接到小弟报信的朱强赶来时，岑父已经输红了眼，大吵大闹的要借钱继续赌。
作为庄家的朱强，自然不愿意做这种注定收不回本的买卖，连忙翻了瓶二锅头出来，把岑父拉到旁边。
酒杯一斟满，岑父就端起来一口闷。
两三杯下肚，在朱强的刻意引导下，岑父满嘴酒气的把能说不能说的都抖出来了。
听完前因后果，朱强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一把抢下岑父手里的酒杯。
“爸，你糊涂啊！”
岑父满眼血丝的正要瞪他，就听他急声道：“你闹了半天，小弟的录取通知书没闹回来，反倒把政审不通过的消息给捅了出去。”
“这消息大概是瞒不了两天了，咱们必须赶在你那些朋友知道之前，把他们的局组起来啊！”
一听这话，岑父也开始着急了。
“现在组局还来得及吗？要是他们去一次两次就发现那个白眼狼以后就是个高中生了，再不给我面子，甚至报复我......”
“所以才要尽快组局啊！”
朱强耐着性子宽慰道：“爸，谁有都没自己有强，就算亲父子也一样。”
“而且小弟就算政审没问题，等混到能办事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后了。”
朱强越说越自信，“咱们要的就是他们给的第一次面子，等他们去了那宅子，看清楚来往的都是些什么身份地位的人，以后再想去，看的就是您自己的面子了！”
岑父到底是做过副校长的人，一下子就回过味来，又惊又喜的拍了拍女婿的胳膊。
“好女婿，还是你通透啊！”
朱强咧了咧嘴，连忙道：“事不宜迟，您明天就去联系人，我也回去跟我上头的人知会一声，把赌桌开好等着接客。”
“咱们务必第一次就把他们震住，只要留下他们当筹码，以后咱们爷俩齐心协力往上爬，大人物的位置，指不定就有咱们的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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