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恭谨的答应着,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李小暖到正院请了安,坐了轿子往议事厅去。
在议事厅通往内院的角门前,就下了轿,缓步走过垂手守在角门前的林嬷嬷面前,顿了顿脚步,面无表情的扫了她几眼,径直穿过角门,往议事厅进去了。
林嬷嬷脸色青灰,头目森森的垂手低头站立着,这一早上,她如件稀奇的物什般,展示在满府管事婆子、往来使役的粗使丫头婆子面前。
昨晚上到现在,没人责备过一句半句她,也没人问过她一句不管什么话,不过来了个小丫头,就让她收拾了东西,搬到了后角门外的杂院通铺间,就让她站在了这角门处做了守门的粗使婆子。
林嬷嬷喉咙里苦得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裘嬷嬷一早就来看了她,却只远远的站着、看着,然后就直直的从她身边过去,去了议事厅。
做了几十年的奴婢,今天才品过来做奴婢的味道,原来是一步错不得。
东西厢候着的管事婆子比往常安静了很多,裘嬷嬷面容阴沉的端坐在窗前的圆凳上,出神的看着窗外抄手游廊上挂着的碧绿的蔓竹,这游廊上挂着的盆载,好象一天比一天更好了。
李小暖悠闲的沿着抄手游廊进了议事厅,片刻功夫,蝉翼出来示意着,厢房里候着的婆子们依着画押的次序,比平时更加谨慎小心着进去回了事,人渐渐散的差不多了,裘嬷嬷才缓缓起身,沿着抄手游廊,往议事厅求见去了。
李小暖端坐在榻上,正垂着眼帘,低头喝着杯茶,裘嬷嬷进来曲膝见了礼,垂着手禀报道:
“回少夫人,前儿冬至节宴拿出来的东西都清点收好了,各处的打赏也依旧例发了。”
“辛苦你了。”
李小暖放下杯子,淡淡的说道,裘嬷嬷抬头看着李小暖,稍稍迟疑了下,接着说道:
“少夫人院子里的林嬷嬷,她父亲原跟着老王爷出过兵,后来为了救王爷,失了条腿,一直到死,都受着府里的供奉,她男人,现在王爷身边得用的外管事,管着正院和清涧院采买差使。”
李小暖面无表情的看着裘嬷嬷,见她住了口,淡漠的说道:
“我知道,还有吗?”
裘嬷嬷脸色紫涨起来,呆了片刻,才咬着牙说道:
“少夫人既然觉得她不好,老奴另行给她安排差使就是!”
李小暖无语的看着裘嬷嬷,伸手端起了杯子,蝉翼左右看了看,上前半步笑着说道:
“嬷嬷真是老糊涂了,咱们府里,什么时候有过奴儿给奴儿安排差使的理儿的?嬷嬷往后说话,可是要经心着些,这样乱了规矩的话,嬷嬷说出来,岂不是要打了王妃的脸?!”
裘嬷嬷喘了口气,狠狠的盯着蝉翼,李小暖重重的放下杯子,直直的盯着裘嬷嬷,声音淡漠里带着丝阴寒说道:
“母亲的好性儿,倒把你惯出脾气来了!你大约忘了,你这脾气,主子让你有,你才能有呢!”
裘嬷嬷恼怒异常的盯着李小暖,李小暖郁闷异常的吐了口闷气,声音懒散的说道:
“嬷嬷,我念你是母亲的陪嫁丫头,跟在母亲身边侍候了大半辈子,若让你没了下场,也没意思,你倒是说说看看,这会儿,我就打发人立时卖了你,满京城,谁能替你拦回来?”
裘嬷嬷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嘴唇颤抖着,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小暖上下打量着她,微笑着说道:
“别跟我说府里只知道买人,从来没有卖人的规矩,就从你,就从我,我说有,也就有了。”
李小暖说完,转头看着蝉翼吩咐道:
“嬷嬷病了,有心疾,随便找个婆子,陪着嬷嬷去母亲那里,这心疾,少说也得好好歇上半年才行呢!”
蝉翼恭谨的答应着,垂手退了出去,李小暖转头看着脸上一片青灰的裘嬷嬷,叹了口气说道:
“我手里要忙的事多得很呢,可没功夫跟你、跟这满府的下人奴才们淘气,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真以为能跟我过招?我站在何处?你站在哪里?云泥之间,这招从何过起?”
裘嬷嬷面如死灰,蝉翼引着个婆子进来,看了李小暖一眼,笑着吩咐着婆子,
“嬷嬷心疾发了,你小心扶着嬷嬷去正院吧。”
婆子也不敢抬头看李小暖,两条腿微微有些打着绊子,扶着裘嬷嬷出了屋。
李小暖舒了口气,往后靠到靠枕上,指着旁边几上葡萄干,示意蝉翼端过来,笑着说道:
“咱们歇一歇,等她慢慢哭好诉好,再过去正院。”
蝉翼忙端过盛满了葡萄干的琉璃碗,微微有些担忧的低声问道:
“少夫人,这样,没事吧?给魏嬷嬷请太医的事,少夫人要不要先跟王妃说说?”
“不用。”
李小暖垂着头,挑着葡萄干,放到嘴里慢慢嚼着,王妃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事了,她若不提,自己就不必再说去,这事,若无事还好,若有事,王妃就是个不知道,这责是自己的,若等会儿,王妃提起这事,唉,提起再说吧,嬷嬷的病,是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调治的,不管怎样,她也不能委屈了魏嬷嬷。
“没事,有我呢。”
李小暖抬起头,看着满脸担忧的蝉翼,微笑着说道。慢慢磨蹭了小半个时辰,李小暖才起身,出了议事厅,上了轿子往正院去了。
裘嬷嬷已经离了正院,王妃叹着气,接过李小暖奉过的茶,示意她坐到榻上,伤感的说道:
“你说,这人老了,这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裘嬷嬷跟着我时,多小的一个小姑娘,如今竟要告老了!唉。”
李小暖微笑着看着王妃开解道:
“裘嬷嬷跟着母亲,操劳了这么些年,也是该回去享享儿孙之福、颐养天年了,往后,母亲常叫了她进来说说话就是。”
“嗯,你说的也是,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王妃还不知道吧,裘嬷嬷的媳妇儿,已经有了身子,也就是明年,裘嬷嬷可就有孙子了,她呀,是怕是急着要回去抱孙子了!”
许氏在旁边满脸笑容的凑趣道,王妃扬着眉梢,转头看着许氏,
“真的?这裘儿,也不跟我说一声!”
“跟王妃说,那不成了明着讨赏了?”
许氏笑着说道,王妃笑了起来,
“倒也是这个理儿,恪儿媳妇,”
王妃转头看着李小暖吩咐道:
“让人挑些孕妇能用能吃的东西送过去,就说是我的赏赐。”
李小暖笑盈盈的答应着,她只是懒得跟奴才们斗气,只要她走,并不会苛待她半分去。
下午,景王府传来了喜信来,孙婉若诊出了身孕,隔天,就又添了一喜,戴静瑜也诊出了喜脉,成了双喜临门。
程贵妃高兴异常,流水般赏了无数东西出来,李小暖和王妃商量着,极其谨慎的送了两份一式一样的极值钱的金玉挂件、摆件过去,衣物、食材、养胎的药物等近身近口之物,半分也没敢送进景王府。
转眼,已经是十一月底,快要进腊月了,宋太医又来了两趟,调了次方子,田嬷嬷送了配好的苏合香酒过来,玉扣侍候着魏嬷嬷每天晚上睡前喝上一盅,到月底时,魏嬷嬷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行动坐卧间,也轻松自在起来。
身子轻爽起来,魏嬷嬷就有些闲不住,和玉扣一起到库房挑了几匹净素绡纱过来,又从针钱房要了各色上好丝线,开始给李小暖绣起衣服来,李小暖也知道魏嬷嬷的脾气,倒也没劝,只交待玉扣,千万不能让嬷嬷累着了。
将时腊月的京城,冷得几乎是滴水成冰。
各府里施粥的棚子也陆续开到了城外,和各处城门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乞丐,南来北往的马帮、商队,也往京城聚集而来,到底是天子脚下,讨饭也要容易些。
从北边,也如逐着温暖的候鸟般,涌来了一团团的乞丐,占据着城墙下各处向阳背风的风水宝地,其中最大的一个乞丐群,占了城门外最大的一处风水宝地,乞丐群中,抱着头、蹲着个留着阴阳头,浑身破烂、好象比别的乞丐更加肮脏不堪的乞丐。
周围的乞丐似乎并不把他当成同类,离开他稍稍有一些距离,笑着、骂着,往他身上投着石头,讨饭回来的乞丐,也先上前踢他一下,或是暧昧的上下摸一摸他,起起落落的调笑着:
“……来,小少爷,给你爷爷再演一遍!说,你是哪个皇上的小舅子来?……”
周围的乞丐哄笑着,这个在一天夜里突然被人扔进他们堆里的乞丐,是个失心疯,一直自称是哪个王爷、皇上的小舅子,不过这身皮肉倒真是细白,从被人扔进来那天晚上起,就成了丐头儿的新任男宠儿,天色稍一晚,就被丐头儿弄得叫起来没个人腔,可若不是这样,就这么连装可怜讨饭都不会的乞丐,早就饿死了!
几个强壮的乞丐吃饱了东西,慢悠悠的晃过来,围着抱着头的小少爷站住,相互挤了挤眼睛,一个乞丐突然弯腰抱起他,另外两个乞丐飞快的脱了小少爷身上根本就遮不住屁股的裤子,把他按在旁边冰冷的破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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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刚回到公司,上班码字的伤不起啊,泪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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