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易心中直呼，果然世子爷不是没有表情，而是他不配，这不，一提到阮大小姐，立马就有反应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可不是，眼睛都红了呢，看上去怪可怜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能对一个丫头那么残忍，真是丧尽天良啊。”
世子爷这么关心阮大小姐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样的话，说不定知道点什么线索。他真是个机智的京兆尹。韩易觉得，这案子放别人手中，铁定是破不了的。
李承翊一眼看破了他的小心思，也不计较，淡淡道：“散播流言的人呢？”
韩易叹气，竟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么护着阮大小姐吗？
他突然有点怀疑这两人是在合伙算计他了。京兆尹府出手查流言，可真会想，但他能怎么办呢？
他故作不知地拍了下脑门道：“我怎么没想到呢？那散播流言的人也许就是凶手。我明天就去查。只是光查流言吗？”
他双手一摊，索性直接问：“这案子发生在内宅，又在深夜，凶手这样明目张胆，怕是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我估摸着很难查出什么结果，您给指条路，要查到哪个地步？”
李承翊既然已经亲自过问了，那这案子自然就不是能够随意糊弄的。当然，事情出在尚书府，他也没想过要糊弄。
李承翊想了想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韩易看着李承翊，然后灵机一动，“您说阮大小姐？她让我尽力查啊。可这……到底该怎么个尽力法？真把阮家查个底朝天，也不太合适吧。”
虽然阮密已经表态让他随便查，可谁家没点不能说的事儿，这要真都翻腾出来，估计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李承翊明白他的意思，世家大族都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行为规则，像家里死了丫头这种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报官的，很多事情，一旦经了官府的手，性质就不一样了。
不管那个丫头在阮明烟心中有多重要，别人看在眼中，都会觉得阮明烟报官的举动有点小题大做，别人家发生这样的事，捂着还来不及，哪会像她这样往大了闹。
这大概也是魏氏敢如此肆无忌惮害死夏竹，还往她身上泼脏水的原因。
可惜她碰到了不按常理出牌的阮明烟，到时候偷鸡不成还得蚀把米。
杀人的事可以不留痕迹，但散播谣言，想要追根溯源实在是太简单了，尤其是京兆尹出手的情况下。
脑子里千回百转，李承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最终道：“就按她的意思办。”
韩易苦着脸道：“这可难办，看那丫头的死相，似乎跟巫术有关，这东西毕竟是禁忌，可大可小，若是被阮大人的政敌抓住把柄，说不准会牵连整个阮府。”
李承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人平日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连个话都听不明白，提醒道：“我是说，她让你怎么查就怎么查。”
韩易一头雾水，这不是一个意思？
李承翊见他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无奈道：“她知道分寸。”
韩易眼睛一亮，他还是头一次听李承翊夸人，看来这位阮大小姐在世子心中的地位很高啊。
有分寸就好，他就怕阮大小姐一门心思要查出真凶，那可就不好办了。
第二天一早，韩易直接派人出去，但凡提到过阮府谣言的人，都要被当做凶手查问一番，小老百姓一听到涉及人命，吓的诚惶诚恐，立马就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阮府内也同样如此，传过流言的人都被抓了起来，一个一个审问，下人们大多捕风捉影，面对官差的盘查，几下就交了老底。
两厢一汇总，结果显而易见，流言是从魏氏的院子里传出来的。
这倒是在韩易的意料之中，他认真分析了案件，又揣摩了一下李承翊的心思，猜测这案子应该确实是跟阮大小姐不合的阮夫人魏氏所为。
世子说了，要按阮大小姐的意思来，这位阮大小姐是什么人，他不清楚。可世子既然说了她有分寸，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找到证据是不可能了，那自然是怎么能让阮大小姐出气怎么来。
他一撩袍摆，起身道：“走吧，去阮夫人的院子。”
手下有点不可置信：“大人，这，真的查阮夫人吗？”
那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正儿八经的朝廷诰命，哪能说查就查。而且还是为了几句流言，即便是从阮夫人院子里传出来的，也不能说明就是阮夫人指使的啊。
这要是被盘问过，以后阮夫人还怎么出去见人。
韩易冷笑道：“不管怎么样，总要问问才能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阮夫人怎么就不能查了，难不成她比天子还高贵？”
手下暗叹，也不知道阮夫人怎么得罪了大人竟然这么狠。知道自家大人是打定了主意，缩了缩身子，不再说话。
韩易见没有人再提反对意见，让一个下人带路，直奔魏氏的院子。
虽然不清楚她一个深闺妇人是怎么办到杀人不留痕的，但满院子的下人，总有人能说出点什么吧，说不准还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韩易喜滋滋的想。
阮府的主人已经大开方便之门，显然对凶手是谁也是有猜测的，韩易没什么顾虑，一进院，就让人将里面的丫头婆子全都聚在了一起。
魏氏听到动静，出来一看，乌压压站了一院子的人，京兆尹韩易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几个官差，看着样子，竟是打算在她的院子里审问。
如此不把她放在眼中，这对魏芸兰来说，是奇耻大辱，她拼命压着心底的怒气，勉强露出一点笑意问：“韩大人，这是做什么？”
韩易看着面前的美妇人，大夏天的，她穿着一件红色高领薄纱短袄，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肌肤白似雪，透着莹润的光泽。心里暗想，都说魏家出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这妇人，怎么感觉那里不对劲呢。
当然现在不是想事情的时候，韩易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着魏氏，面上皮笑肉不笑道：“阮夫人看不到吗？当然是在查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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