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日的确是七皇子殿下出手逮住的这只雪貂兽,周福宁这么说也没有错。
反正天塌下来,有福宁这个皇上的亲侄女在前面顶着,自己倒也不用害怕。
只是到时候,不知道七皇子愿不愿意同她们一起背这个锅。
纪雯听闻这是七殿下送给福宁,福宁又让沈君兮帮忙养的,倒也不再多话,只是她还是有些疑虑:“可若是黄芊儿执意认为这就是福成公主丢失的那只怎么办?”
“凉拌!”周福宁却是满不在乎地说道,“她们自己弄丢了东西,难道还要怪我不成?不能因为她有,我就不能有了吧!大不了我们就到御前评理去,看看谁怕谁!”
说得如此的理直气壮,说得纪雯都没了反驳的理由。
而那只雪貂兽好似也赞成周福宁的说法一样,竟然从沈君兮的腿上跳到了周福宁的身上,与她嬉闹了起来。
周福宁在沈君兮这厮混了一整日,直到日暮时分才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并且还同沈君兮约好,下一次沐休日,她还要到纪家来。
沈君兮和纪雯一起,将周福宁送出了二门,待周府的马车远去后,纪雯才有些担忧地同沈君兮道:“守姑,你跟我说实话,你的那个小毛球,到底是不是黄芊儿她们寻的那一只。”
沈君兮就抬头看向了纪雯,虽然她才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却已然有了小大人的感觉。
沈君兮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今日不把话同纪雯说清楚,自己很有可能会不得安宁。
于是沈君兮就看着纪雯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声“是”,然后就往翠微堂走去。
纪雯却被沈君兮的直白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没想到一向被老夫人夸奖为聪明懂事的沈君兮竟然会同那素来胆大的周福宁“同流合污”。
“你疯了么?”纪雯就失声追了上去,拖住沈君兮摆出一副要同她辩个明白的架势。
沈君兮就眨了眨眼,看着纪雯道:“雯姐姐一定要同我在此处说话吗?”
纪雯这才惊觉她们正在二门内的抄手游廊上,四处都有各院的丫鬟婆子在走动,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不如雯姐姐跟着我一起回翠微堂吧,正好刚才温下那壶茶还没有喝完。”沈君兮就朗声道。
“好呀!”纪雯就有些尴尬地应道,发现自己刚才的处事竟然还没有沈君兮来得沉着冷静,要知道对方不过才六七岁而已。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回了翠微堂,因为离王老夫人那边传饭还有些时间,她们又一头扎进了沈君兮住着的西厢房。
这一次,纪雯见屋里没有了其他人后,这才压低了嗓音同沈君兮道:“你不会真的就这样跟着周福宁胡闹吧?她的母亲可是长公主殿下,就算真有什么事,长公主殿下也会护她的周全,可我们不一样啊!咱们不能鸡蛋碰石头!”
“可是这一次却是她们伤人在前的。”沈君兮却是态度坚决地同纪雯说道,“除非她们承认是她们先心怀不轨的!”
“承认了又能怎么样?”纪雯却是急道,“那黄芊儿可是宫里黄淑妃的侄女……而那雪貂又是福成公主心爱之物……”
“可我们不也是纪贵妃的侄女和外甥女么?而且从位份上来看,咱们的贵妃娘娘的品级比起那黄淑妃,也还要高那么一点点吧?”沈君兮却是一点都不服软的同纪雯道。
上一世窝窝囊囊的经验告诉沈君兮,有时候人善就是被人欺,你越是选择忍让,别人越是欺负到你的头上来。
还不如一开始就摆出一副不好欺负的势头来,也好叫那些素来喜欢吃软怕硬的人先忌惮几分。
更何况同那黄芊儿相比,她们才有更有硬气的资本吧!
“更何你是因为她们的关系才被划伤了的……”沈君兮就看向了纪雯的左手,那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却留下了粉红色的印记。
纪雯却粉饰太平地说道:“不过是点小伤而已……”
“雯姐姐!”沈君兮却是看着她正色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一双有了伤痕的手,你觉着看到的人会怎么想它的主人?”
纪雯听到这,便把自己的左手往衣袖里收了收,但还是不忘向沈君兮质疑:“外面真有这样的说法吗?”
“当然有。”沈君兮就叹了口气道。
上一世,因为钱嬷嬷和春桃在沈家的作威作福,沈君兮虽身为嫡小姐,有许多事情却不得不亲力亲为,因此一双手也就磨练得和丫鬟一样粗糙,等到她当了延平侯夫人,京城里的那些夫人太太虽然当着她的面不说,却没少在背后排揎和讥笑她。
以至于后来,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见到有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总觉得她们是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
但纪雯的话,却也提醒了她。
自己不能任由黄芊儿就这样窜上窜下的什么都不做,不然真到了她找上门来的那一天,自己就被动了。
于是第二天,女学堂散了学后,沈君兮就递了进宫的牌子。
因为沈君兮的手上有昭德帝御赐的翡翠玉牌,守门侍卫们并不敢难为她,因此她几乎是没费什么周折,就到了纪贵妃所在的延禧宫。
得了信的纪蓉娘觉得很是奇怪,她没想到沈君兮竟然会选在这个时候入宫,正想要上前问个清楚呢,谁知道沈君兮一进大殿,便跪了下来,并且满脸是泪的说道:“姨母救我!”
纪蓉娘自然是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纪蓉娘就给殿内的宫人们使了个眼色,为首的女官便将大家都带了出去。
纪蓉娘这才快步向前,想将跪在地上的沈君兮拉起来。
岂料沈君兮却是摇了摇头不肯起来:“姨母,您还是先听听守姑所犯何事再决定要不要守姑起来吧。”
纪蓉娘听着这话,却是莫名地想笑。
沈君兮不过才是个小姑娘,能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还值得她这么慎重其事地进宫来搬救兵。
“那好,你先说说看。”纪蓉娘就在沈君兮的面前蹲了下来,想听听她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说。
沈君兮先是咬了咬唇,随后便一鼓作气地将那日女学堂里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起先我们以为那只雪貂是无主的,养了就养了,后来黄家闹得满城风雨要寻那雪貂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想着还回去,可我一想着明明是她们放貂伤人才弄丢了貂,凭什么反过来诬赖别人偷她们的貂?我心中有气,所以就没有理会她们。”
“结果后来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起来,那黄家不但每天都派了家丁在城里寻那雪貂,并放出话来,若是抓到了私藏雪貂的人更是要好好收拾一番……”说到这,沈君兮已经开始泣不成声了,“这样的话,我就更不敢将小毛球拿出来了……”
“小毛球?”纪蓉娘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君兮,觉得一小孩在自己的面前已是哭得肝肠寸断,却还要努力说话的样子,真是莫名的萌。
“是我给那只雪貂取的名字。”沈君兮就在那抽泣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纪蓉娘就同沈君兮笑道,“那还有什么其他了不得的事吗?”
沈君兮就梨花带雨地抬头,两只眼睛里还挂着未干的泪水:“没……没有了……”
那带着童趣的声音,让纪蓉娘听得心中一软,她也就柔声道:“这个时候赶进宫来,一定还没有用过膳吧?”
一脸的云淡风轻。
沈君兮就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正好,我们也刚准备吃,你也一起来吧。”说着她就牵起沈君兮的手,往偏殿走去。
我们?
沈君兮就在心里嘀咕了起来,听娘娘这口气,她不是一个人在进餐?
就在沈君兮还在猜想着还有谁的时候,却只见偏殿的主位上坐着一道明黄的身影,并且听到昭德帝那呵呵的声音:“原来是守姑呀!来来来,快到朕的身边来。”
沈君兮不敢怠慢地快步上前,然后恭恭敬敬地给昭德帝行了一个大礼,在听得一声“免礼”后,这才敢站起身来。
原本坐在昭德帝下手那人也就主动挪了挪位置,将离昭德帝最近的那个位置给让了出来。
“来,坐到朕的身边来!”昭德帝就拍了拍刚刚被腾出来的那个位置,笑着同沈君兮道。
沈君兮有些腼腆地抬头,正想谢谢那位给自己让位的人时,却看到了七皇子赵卓的脸,而他的对面坐着的却是三皇子赵瑞。
沈君兮便依礼给两位皇子请了安。
“今日摆下的是家宴,守姑不用多礼。”昭德帝就捋着自己的胡子道。
沈君兮只好再次道谢,然后在七皇子让出的那张方凳上虚坐了下来。
“今日怎么突然想到要进宫来?”昭德帝就笑问道。
沈君兮正想着要如何答话时,纪蓉娘却抢在她的前面,将她刚才的那套说辞都说给了昭德帝听:“本是几个孩子之间的玩闹,结果现在动静却闹得这么大,守姑觉得心慌,也就进宫来找我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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