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濡目染，慢慢地和她们学习穿搭、化妆……还好我底子不错，很快就有所见效，改变我命运的那天晚上很巧，校长难得来一次机构，看见加班的我，问我说：这么晚了，你一个学生怎么还没回去？”
“我说，我是前台，不是学生。他看起来很惊讶，问我多大了，知道我年龄后，那个大我几十岁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笑容。”
“我必须抓住这次机会。我想。”
齐美英抬起头朝魏长缨笑了笑，笑容里没有悲伤和悔恨：
“我抓住了。校长神通广大，帮我搞定了艺考申请流程，我从一个前台又变回了前程似锦的高考生。我感谢他，真的。当时时间急迫，他建议我选肖艺，我听话选了，不仅如此，他还帮我找了关系，我也不知道最后让我考上的是我自己的实力，还是那晚的晚餐。”
“但我考上了。我做梦都不敢想，我真的考上了梦寐以求的专业。”齐美英的眼中闪着泪光，“我不知道外人怎么想，我也不在意。对我来说，我这么一个穷途末路的人，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该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那些算什么……不如说，除了身体和阿谀奉承，我还有什么能给他？我一无所有啊。”齐美英说，“我又不是那些金贵的谁家宝贝女儿，我只是个……无家可归，身无分文，没人会在意的可怜虫罢了。”
她眼底有泪光，但没有流下来。
魏长缨想，对齐美英来说，这些潜规则是一种机会，但对庄罗琪和佟彤来说，这是一生的痛苦和污点。
从世人的眼光看，大部分人都是后者的观点。
可是齐美英却心怀感谢。
魏长缨不知如何形容现在自己的感受，她是一个自私又自我的人，二十五年的人生，她只关注自己，偶尔关注身边的亲人，她连朋友都没有。
她选择当警察，也是因为自己对这方面感兴趣，她喜欢的是和凶手博弈、斗智的过程，而不是喜欢帮人解决困难。
她的家境良好，父母恩爱，也会教孩子，所以她从小接受的就是正面的教育。那如果她出生在齐美英的家庭呢？她又会如何？也许以她的性格，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也不一定。
天生变态的犯罪率不是百分之百，普通人的犯罪率也不是零。
但不管是基因还是家境，这些对一个人的人生起重大作用的因素，全都是命中注定。
命运究竟是……
魏长缨回过神，对面的齐美英在轻轻地在擦拭没多少的眼泪：“所以？你认为拉那些女孩下水是在帮助她们？”
听她这么说，齐美英肆无忌惮地笑了两声：
“帮助？我为什么要帮助她们？我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细究起来，我也不过是拿钱办事，调查那些女孩的背景提供给那些臭男人罢了，我一没参与，二没强迫，不过是在贩卖信息……”
魏长缨冷冷地看向她：“恭喜，你的上述行为已经符合帮凶的判定。”
齐美英哑然失声，皱着眉头看着她。
魏长缨继续道：“详细说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齐美英默默地看了对面的女警官一会，开口道：
“魏警官你别急，前面的我还没说完呢。上了大学以后，我以为一切都会变好，但当我看到那个更大的世界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以身体为筹码居然这么廉价。真正的资源交换是如何，纸醉金迷又是怎样景象？”
“机遇、背景、能力……缺少哪样你都走不下去。我跌了几个跟头，拍了几部戏后，果断决定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原来我看到的梦想，只是别人表面上的光鲜亮丽。短短几年，我看过太多太多比我优秀有背景的女生在追梦路上悄无声息地就粉身碎骨了。”
“从演员退下来后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回来继续做前台，校长很欢迎我，给我介绍当时就任的老师们，大概是校长引荐的原因，那些老师对我还算客气，后来怎么发展成这种合作关系的，也不过是顺其自然。”
“我给他们介绍合适的女孩，他们给我钱，再加上我做前台的工资，以及包吃住省下来的钱，我靠这几年存下来的资金已经付了了一套半盐市地段不错的小区的首付了。”
齐美英露出满意的笑容：“自食其力，独立自主，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前段时间我打听到，老家的弟弟连大学都考不上，我爸妈砸锅卖铁，四处借钱去给他找关系进一所垃圾学校。”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嫌弃的女儿现在已经过上了他们从没过过的生活，会有怎样的表情呢？”
她笑眼盈盈地看向魏长缨，似乎在询问她答案。
魏长缨点了下头：“吸别人血果然容易赚钱。”
齐美英：……
她耸了下肩，故作轻松道：“随便，反正我没杀人，就算是你说的什么帮凶，最多坐几年牢呗，我齐美英出来社会这么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现在有房有积蓄有能力，再怎么着也比以前好。”
魏长缨不理会她的自我安慰：“你给夏建介绍过多少学生？”
“数不清。”
“你这么精明，应该有记录。”
齐美英弯了弯眼：“删了呀，早在我发现夏建死了之后。”
“反应挺快的。”魏长缨不吝夸奖，“那就先说目前还在机构里的学生吧，A0678，这个班级里有多少？”
齐美英记性还不错：“这个班就两个女生，你见过了。”
佟彤和庄罗琪。
“你挑选对象的标准是什么？”
齐美英：“我有什么标准？那些老师喜欢谁我就去接触谁喽。有时候我和那些学生接触的过程中，要是发现谁比较好拿捏，也会和他们推荐。”
“价格呢？”
“每个老师不同，每个学生也不同，不过一般就小几万。”
魏长缨一愣，嘲讽道：“赚的还挺多。”
齐美英一笑：“那些老师赚的才叫多呢。而且在外面找几次女人不也是差不多这个价钱？在我们机构里找，找的都是年轻貌美的未成年，未来可能还是明星的种子选手，这个价格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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