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对邓启明极其陌生，从她的眼神里面就看得出来，秦沐站在老人身后，对老人说道：“婆婆您坐，坐下来慢慢聊。”
我赶忙起身，把茶几对面的沙发让给老人和妞妞，派出所的所长也换了个位置，坐在邓启明这一侧的沙发上，小小的办公室内，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接待环境，这里略显狭窄却只能对付用了。我和秦沐只能站在一边，所长笑呵呵的说道：“总算是圆了你们的团圆梦。”
“启明啊……”老人看着邓启明问道：“翠兰呢？翠兰她在哪？”
邓启明轻叹看着老人惊讶的说道：“妈……翠兰三年前就和我离婚了……这些您不知道么？”
老人傻了，看着邓启明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包括在场的我们，都有些吃惊。
邓启明低沉着脸继续说道：“三年前翠兰和我离婚，并且把妞妞的抚养权要去，我们是协议离婚的……”说着，邓启明把离婚证都拿了出来，放在桌面对老人说道：“离婚之后我和翠兰也就没有了任何联系，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她认识了一个大款，这才是和我离婚的原因，我以为妞妞会在她身边，没想到……”说到这，邓启从桌面抽了一张纸，擦拭自己的眼角。
“怎……怎么会……这样……”老人的神情已经有点呆滞了，嘴里始终重复着这几句话。
邓启明也忍不住叹息，对老人说道：“妈……我不知道翠兰她一直没有回家，我以为她有钱了，带着你和妞妞生活的很好呢，如果我早点知道是这样的状况，我也不会让妞妞受这么多苦，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妞妞的生父，我有义务扶养她长大，您就把妞妞交给我吧。”
或许是本能反应，老人一把将妞妞搂在怀里，虽然嘴上没说，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老人根本不想把妞妞的抚养权交出去。
邓启明看了看身边的刘所长，转过头继续对老人说道：“当我得知这三年来您和妞妞都是这么过的，我内心充满了自责与懊悔，如果我能早些时候发现，也不会让你们受这么多的苦，都是我的错，妈，您把妞妞交回给我吧，我一定好好对带她，怎么说她也是我的亲生女儿。”
刘所长在一边劝说道：“大娘啊，您这些年的确受了不少苦，现在您的女婿……”说到这，刘所长好像意识到说错话了，改口说道：“您的前女婿现在有能力抚养妞妞，不如就把妞妞交回到她生父身边吧，享受更好的教育、享受更好的生活，您觉得呢？”
老人的眼泪流淌下来，一边擦着眼睛一边自责的说道：“是啊，我老了，也不中用了，手脚都不灵活了，妞妞跟着我也只能是吃苦遭罪，我连供她读幼儿园的钱都没有，这些年看着妞妞从那么小一点点长大到现在，我每天都活在自责中，启明啊，好在我找到了你，我就把妞妞交给你了，你能和我说说，当初你和翠兰为什么离婚么？真大的事，怎么都不和家里说一声呢？”说着，老人从自己贴身的口袋拿出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放在桌面一点点打开，竟然是两万多块钱，老人把这些钱放在茶几上对邓启明说道：“这些钱是那个好心的女孩捐给妞妞的，你都拿去吧，拿去花在妞妞的身上，给她买漂亮的裙子、送她去读书……”
在老人说这些话之前，我以为她会拼死都不肯放弃妞妞呢，但是换个角度想，我似乎又能理解老人此刻的决定，妞妞跟着自己是要受很多委屈，她喜爱自己的外孙女，更懂得怎么样做才能给外孙女一个更好的未来，所以她忍痛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是一种大爱，是真的大爱。
秦沐在我身边偷偷的抹眼泪，而妞妞似乎也懂，她抱着老人的手哭着求道：“外婆我不要离开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邓启明轻叹说道：“翠兰遇见了一个挺有钱的男方老板，那个老板对她很好，翠兰又觉得我没出息吧，在昆明打工的那段日子的确很苦、很累，我尊重了她的选择，和她离婚的时候，她把所有的存款都给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妞妞，我也答应了她，离婚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了任何联系，我以为她把你和妞妞都接到了男方大城市生活，真的不知道你们一直就在昆明。”
老人哭着摇头说道：“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翠兰是这样的人，她是我的女儿啊……从小到大看着她长大的，她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品呢？我不信啊……”
“这是当年的离婚协议书……”邓启明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份协议书放在桌面，指着上面的签字说道：“这是翠兰亲笔签名。”
老人用颤抖的手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书，她自己看不懂，转过身对秦沐说道：“丫头，帮婆婆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婆婆没文化、不识字，请你帮帮忙。”
秦沐接过离婚协议书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还给老人说道：“这的确是一份离婚协议书，写的很清楚。”
“妈——”邓启明低声说道：“如果您愿意，我赡养您，您仍旧留在昆明照顾妞妞，我把您当亲妈一样养着，反正我父母死的早，您要是不介意，我会把您当亲妈一样照顾。”
老人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启明啊，你的好意妈心领了，妈觉得是翠兰对不起你，我哪还有脸让你照顾我呢，你把妞妞照顾好就行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带着妞妞回老家让我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这几年我一直在昆明捡垃圾，是不是翠兰回家没找到我啊，我还是回家吧，说不定翠兰哪天就回来了呢，我把妞妞留给你了……”
“我不要……”妞妞哭喊道：“外婆我要你，我不要爸爸。”
我的承受能力有点差，我偷偷走出了办公室，那副画面太过伤感，伤感到让人心痛，半个小时之后，我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妞妞被邓启明强行抱着走出办公室，从我身边经过，而老人，只敢扶着门框，看着妞妞被邓启明抱着，越走越远，最后在走廊的转交消失不见。
在看到妞妞的那一瞬间，老人的头贴在了门框上，身体不断的下滑，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她清楚，这一别可能会再相见已是遥遥无期。
刘所长和政委两人在一边安慰老人，秦沐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道：“默默能借一步说话么？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我转过头看着秦沐认真的脸问道：“还是关于那场车祸的事么？你还要怀疑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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