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不多,城门进出的人也少,这个时候出城大多数是砍柴捡柴的。一个守城的大叔看到冬儿,向着她打招呼:“小姑娘又去拾柴去?”
冬儿忙应道:“是啊,陈大叔。大叔今天当值啊?”
“是啊”大叔应者,提醒她:“记着早些回来,带了进城税吗?”
“带了呢,大叔。可不敢再忘了。”冬儿有一次忘记和郑氏要一文的进城税,到背着一捆柴回到城门口,才发现没钱进不了城,急的差点儿红了眼。当时就是这个陈大叔当值,看着小姑娘小小年纪,背着一大捆柴火,在城门口转着圈的着急,就好心给垫了一文,冬儿这才回了家。第二天,杨秀庭带着冬儿来还钱,满心的感谢,还请这位姓陈的老兵士吃了次酒,混了个脸儿熟。冬儿则结结实实的让郑氏痛骂了一顿,哪里还敢忘记。
城西的小土包子离城门还有好一段距离,在城门的地方望过去也就能看到个影子。去的时候轻松,腿快些大约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说是小土包子其实挺大,树不算太多,低矮的灌木居多。来这里捡柴的人都不是好劳力,要是想砍好柴,那得去西边更远的山里去。冬儿就在这里,麻利的捡结实耐烧的树枝和灌木,除去干枯的叶子,结结实实的捆了一大捆,背着回来的路上还歇了几歇。
到家已经不早了,又喝了碗水,歇了歇。再帮着母亲郑氏做了晚饭。
傍晚时,家里的饭已经做好,焖在锅里,只等父亲杨秀庭和二黑回来就开饭。
豆豆估计是白天玩的累了,脱了鞋,坐在炕上,远远地端详着冬儿放在炕头的那两个盘子。看了一会儿,问冬儿:“姐,你这个长好了,真能卖钱啊?”
冬儿正擦抹炕上的油布,好腾地方放桌子。听到他问,回道:“我觉着能,咱过几天看看,要是卖了钱,咱家也吃菜肉包子。”冬儿半年来都没见过什么是菜肉包子,仅仅闻过秦先生家菜肉包子的香味。
豆豆乐的“咯咯”笑出声,笑了一会儿,又郑重叮嘱冬儿:“那姐你一定要让它长出来。长好了,咱卖了钱,吃菜肉包子。”
冬儿也郑重的叮嘱:“那豆豆你一定不要祸害它,也看好不让别人动它,那样才能长好。”
看到豆豆挺认真的点头,冬儿心里欣慰,豆豆有时候也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就笑着去摸豆豆的头。只这么一下,豆豆就由乖宝宝再次变身小顽童,白她一眼,躲开了。
饭桌碗筷都收拾好,看天色就要黑了,冬儿去屋子外面拿些柴禾,备着晚上用。就在这个时候,冬儿看到二哥挎着那个类似食盒的木箱,和秦先生家的秦希颉一前一后,差着几步的距离,走进院子。
秦希颉背着书包,穿着宝蓝色棉袍,戴着蓝色棉帽,围裹的严严实实走在二黑前面。秦希颉走进院门,看到院子里的冬儿,只扫了一眼,微不可见的略点了一下头,进屋里去了。
二黑戴着一顶皱巴巴的灰色旧棉帽,上下打着好几块新旧不一补丁的麻布单衣裤,套着鼓囊囊的棉衣棉裤,走在秦希颉身后。相近的个头,看穿着就显示了两个孩子身份的不同。
秦先生在瑞锦布庄做账房先生。虽然同是住着租赁的房子,秦先生家租的是里外屋,外带院子东南的一个南房。那个叫做南房的杂物间,有冬儿家那个南房的两个大。而且秦先生家里日常的吃喝穿戴,明显要比同院其他人家好很多。
秦先生识文断字,做账房做了多年。虽然秦家人自己没说什么,但看他家吃喝穿戴,秦先生收入应该是很不错。杨秀庭就常说,要不是供着秦希颉读书,并且想着以后有用项,秦先生家恐怕是能买起房子的。秦先生一家四口,育有一儿一女,秦希颉和二黑同岁,从小就送去学堂读书。女儿就是秦秀秀,十岁,当大家闺秀一样养着,从来不和冬儿们玩闹,就是坐炕上做针线绣花,那花绣的,怎么说呢,也不能说不好,反正在冬儿看来是有些死板。
他们这个院子一排房,住着五户人家,都是常住户。秦先生家日子过得好,冬儿家也算过得去,这个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个南房分别是他两家租的。其他人家都是在房前窗下搭一个低矮的小棚子,放置屋子里放不下的杂物。翠英家日子过得较紧巴,父亲姚五四是靠给人家扛活赚钱的,母亲给人家浆洗些衣物,翠英比冬儿小,有两个弟弟,有福有贵,最小的有贵才五岁。另外一户刘山是泥瓦匠,媳妇春喜,儿子丑丑三岁。还有早上见到的汤先生,大概有五十了,孤身一人,平时以给人算命替人写写书信为生,生活不太有保障,显见得是科举教育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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