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冬儿悲切的,不单单是张谦还有别的女人需要他的滋润,更有冬儿她自己几近沉沦的心。
说起来,像张谦这样的男子,无论在那个时代,都是女子们追逐依傍的对象。她一直谨守本心,生怕自己会失陷进去,却被王嫂子的一番劝说说动了。加上和张谦日夜相处,商谈流锦行的流水人事账务,说的那么契合,那么投缘,张谦又是那么具有男子气,所以,她就这么把自己沦陷了。
黑暗中的冬儿止不住苦笑,这就是王嫂子说的试一试的结果?
也许在王嫂子看来,这不算什么。六爷是发怒要走,可终究还是又回来一趟,不是吗?就算最后走了,可六爷临走的时候还是尽力保持了和颜悦色。也就说明,自己还有受宠爱的机会。
宠爱,冬儿想起张谦说的话,是啊,就算他去了别的院子,和他的其他女人滚床单,也不能说明他不再宠爱她了。张谦说的理所应当,事实上,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只有她杨冬儿不知好歹,觉得屈辱。
冬儿从被子里伸出手捂在脸上,他还不如不宠爱她,仅仅把她当个婢妾,最好当个给他打工的管事,给她挣份工钱就可以了。那样,她心里或许会好过些。
她以后还要在这个宅子继续住下去,和这个她很可能已经爱上的男人以及他的妻妾们,一起住在宅子里,这是冬儿必须面对的问题。
已经接近深夜,窗外有些轻微的走动声,然后是王嫂子轻声问:“姨奶奶睡了吗?要不,让巧云进来陪陪你。”
虽然王嫂子的声音很轻,但是在静悄悄的夜晚,冬儿还是听得清楚,她忙放松声线,说道:“不用,我已经睡下了,再有人进进出出的,倒扰了睡意。”
大概是冬儿的声音听着还算正常,王嫂子放心了些,“姨奶奶早些睡,不要想太多了。”
“知道。”冬儿应声,然后听见王嫂子轻轻地脚步声离开了。
冬儿整理被褥躺下,看着透进些许月光的朦胧的窗纸,不觉有些好笑,就是在她生长的那个时代,又有几个出色的男人能守住糟妻,一起终老的?男人一旦发迹,别说他自己,就是周围的诱惑,就足够他们有理由出轨养小三了。
更何况在这里,能合理合法的娶小老婆,有条件的,谁不多娶几个老婆养着,左拥右抱,多么体面舒心。张谦的女人,能得到张谦的宠爱,尤其又是姿色平常的自己,这是何其荣幸的事情。
有法律保护的婚姻都管不住男人的下半身,自己都穿到男人可以合法拥有许多小老婆的时代,却还这么矫情,真是可笑之极。
算了,冬儿深深地叹气,再让她选一次,是嫁给一个市井小民过一辈子穷苦日子,战战兢兢地侍奉公婆姑嫂,一辈子操持家务伺候一家老小,还是给张家的买卖做事,做张谦的妾室。她一样还是选则后者。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不是能够守住本心。说起来也是幸运,现在明白还不算晚,不过是重新打点精神,重新开始罢了。不过就是失恋,难道失恋了就不要活了吗?只当失恋了一次,打点心情,寻找能够安身立命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冬儿虽然是黑着眼圈起床的,但是精神和情绪却不错,照常吃过早饭,在院子里的房檐下略走了几圈,就开始继续看账本。
半晌午的时候,王嫂子送上茶水点心,冬儿还和王嫂子秀云说笑了几声,倒让王嫂子更加心酸。
看着冬儿还没消散下去的黑眼圈,和没有一丝阴霾的爽朗笑脸,王嫂子不由得替冬儿痛楚,冬儿这是打算就这样,把伤痛深藏起来了?
若是冬儿表现的哀伤悲切,她或者还可以从旁解劝,可是冬儿这样,显然不愿意再提这件事。王嫂子有些不安心,难道就让冬儿把苦痛埋在心里?若是她对六爷有了心结,没人解劝的话,这个心结会不会越结越深?
廉伯不愧是跟着张谦的老人,消息灵通的很。
冬儿半晌午的茶点还没用完,外面就送信进来,廉主事来了,要见姨奶奶。
冬儿听了秀云的回话,问道:“传话的人没说在哪里见面吗?”
秀云摇头,冬儿看向王嫂子,王嫂子说道:“我去问问,廉伯和别的管事不一样,也许可以直接进来,不用去花厅见面。”
王嫂子还没起身,锦绣院的院门处,妙云给巧云传话:“府里的廉主事来了,请见姨奶奶。”
冬儿有些犯愁,前天才和廉伯见的面,估计廉伯这次是为昨天的事情来的。若是真的为了这个事情,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对廉伯说。实在不行,就只能装傻了。
冬儿嘴里说着:“快快请进来。”就起身迎出去。
冬儿出来的时候,廉伯已经进了院子。廉伯溜溜达达的往上房走,身边还跟了一个女孩子,看着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
冬儿紧走几步迎上去,给廉伯屈膝行礼。
廉伯哈哈摆手,“冬儿现在是姨奶奶了,可不能没了礼数,该是老头子给姨奶奶行礼才是。”
冬儿皱了皱鼻子,“切,说的好像真的一样。谁不知道,这院子里的人,那个敢受您的礼?”扔下廉伯不管,去拉小姑娘的手,“告诉姐姐,你是谁呀?”
王嫂子看不过眼冬儿的随意,说道:“姨奶奶,还不赶紧请廉主事屋里坐。进屋里坐下再好好说话。”
冬儿当先牵着小姑娘就走,小姑娘迈步之前还嫩嫩的说了声:“姨奶奶好。”
冬儿笑道:“不愧是廉伯领来的孩子,果然懂礼,是个好孩子。咱们进去,姐姐给你找好吃的。”
廉伯自然看到冬儿眼下的阴影,他看了王嫂子一眼。王嫂子摇摇头,用低的近乎无声的音调说:“什么也不肯说。”
廉伯点点头,述说苦恼不是冬儿的性格。
在外间的椅子上坐定,冬儿让秀云去拿些果品点心上来,然后笑问廉伯:“这小姑娘是廉伯的孙女吗?”
廉伯把小姑娘来到跟前,说道:“她叫月儿,是老头子的外孙女。”转头对月儿说,“去给姨奶奶磕头。”
冬儿忙站起来,想阻止月儿磕头,“做什么就随便磕头嘛,不用。”
“冬儿。”廉伯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啊?”冬儿望向廉伯。
廉伯说道:“月儿是家生奴婢,见主家磕头是应当应分的。姨奶奶拦着是什么意思?在你这里,你宽容了她,去了别处,难道人家还能宽容她吗?”
冬儿立即肯定了廉伯来她这里的意思,这是来说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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