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水东岸的平原广及百里,一望无际,其中丘峦起伏,密林处处,河道纵横,确是行猎的好地方。
过万人来到大平原,只像几群小动物,转眼分开得远远的,各自寻觅猎物。
小盘这队人数最多,由于其中包括朱姬和王族的内眷、公卿大臣,故只是流连在离岸不远处凑热闹,应个景儿。
吕不韦领着项少龙驰上一座小丘,遥观一群猎犬狂吠着往下面一座密林窜去,后面追着小盘、王贲和贴身保护的昌平君兄弟与一众禁卫,欣然道:“我和太后说了,待会儿野宴时由她亲自宣布少龙和娘蓉的婚事。”
项少龙不由佩服起他的演技来,仍是如此逼真自然。
吕不韦问道:“少龙该没有异议吧!”
项少龙淡淡道:“我只怕自己配不上三小姐。”
吕不韦呵呵笑道:“我最欢喜少龙的谦虚,待我搬到新相府,立即择日为你两人成亲,好了却这桩心事。”
项少龙心中暗笑,到时你这奸贼就明白什么是进退维谷的滋味,只看看他们奸父毒女的狼狈样子,已心怀大快。
吕不韦又道:“高陵君方面有什么动静?”
项少龙做出担心的样子道:“我已着人暗中监视他,不过却发现不到他另有伏兵,或者是我们多疑了。”
吕不韦道:“小心点总是好的,这事全权交给你处理。”
接着轻轻一叹道:“少龙!你是否仍在怀疑我的诚意呢?”
项少龙猝不及防下,呆了一呆,嗫嚅道:“吕相何出此言?”
吕不韦苦笑道:“少龙不用瞒我,那晚中邪请你到醉风楼喝酒,见到你把单美美敬的酒暗泼到几下去。唉!你以为那是毒酒吗?”
项少龙心中叫绝,却不能不回应,也以苦笑回报道:“正如吕相所言,小心点总是好的吧!”
两人对望一眼,齐声笑了起来。
吕不韦按在项少龙肩头上,喘着气笑道:“娘蓉成了你项家的人后,少龙就是我的好女婿,那时该可放心喝酒了吧。”
项少龙暗叫厉害,吕不韦这番话一出,既可使自己相信单美美那杯根本不是毒酒,只是自己多疑,又可在自己“临死”前骗得他项少龙死心塌地。不用说这也是“真正快要死的”莫傲想出来的妙计,免得他和徐先等先发制人,坏了他的阴谋。
想到这里,真心地笑起来。
星月覆盖下,营地洋溢一片热闹欢乐的气氛。
狩猎回来的收获,给烧烤得香气四溢,一堆堆的篝火,把广及数里的营地照得温热火红。
猎获最丰的十个人,被邀请到王营接受朱姬和小盘的嘉赏,并出席王营的野宴。
乌廷芳收获最佳,与赵致和田氏姊妹兴高采烈的炮制野味,纪嫣然则和琴清在一旁喁喁细语。
项少龙循例和昌平君兄弟巡视王营,提醒守卫莫要乐极忘形、稍有疏懈。
滕翼和荆俊这时回来了,由两人处知道自己乌家精兵团这支奇兵已进入战略性的位置,监视高陵君的人。项少龙放下心来,与两人商量妥当后,正要去找徐先,刚踏入寨门,给嬴盈截着。
妮子神色不善,冷冷道:“项少龙!你随我来!”
项少龙摸不着头脑地随她走下山坡,到了营帐重重的深处,广场处传来的人声和掩映的火光,分外显得此地暗黑幽清。
嬴盈靠着营帐,狠狠地瞪着他。
她的秀发垂下来,仍未干透,身上隐隐传来沐浴后的香气,不用说是在附近的河溪作美人出浴。
他心中同时想起各种问题,自认识嬴盈后,虽被她纠缠不清,恩怨难解,但由于公私两忙,他从没有认真去想两人间的关系。此刻去了莫傲这心魔,他才有余暇思索。
若站在与吕不韦对敌的立场上,他理该不择手段的由管中邪手上把嬴盈夺过来。横竖在这人人妻妾成群的年代,多她一个实在没什么大不了,何况她长得如斯美丽诱人。到那时他和昌平君兄弟的关系将更密切,秦国军方和王族会把他视作自己人,亦对管中邪造成打击。
因为假若鹿公等死不了,昌平君兄弟又没被罢职,管中邪当然会争取嬴盈,好藉姻亲的关系去巩固自己在咸阳的地位。
至于鹿丹儿,由于鹿公的反对,管中邪不无顾忌,此事怕连朱姬都帮不上忙,嬴盈便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无论是他或管中邪去娶嬴盈,都是基于策略上的考虑。想到这里,不由心中苦笑。娶得这刁蛮女不知是福是祸,自己确是有点不择手段。
若要弄嬴盈上手,这两天是最佳机会,因为管中邪以为她失去利用价值,对她冷淡多了。时机一过,他就要正面和管中邪争夺。说真的,他哪有闲情去和管中邪争风吃醋。
这些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脑际,嬴盈恼恨地道:“项少龙!我嬴盈是否很讨你的厌,找你较量时,总是推三推四,又赖腿伤不便,怎么在储君前却能表演飞针绝技,现在谁都知道你不给面子人家,这笔帐该怎么和你算?”
项少龙恍然大悟,知她在看过自己那手超水平的飞针后,心中生出爱慕之情。表面虽是来兴问罪之师,暗里却隐存投降修好之意,所以撇开其他女儿军,独自前来找他。
项少龙踏前两步,到离她不足一尺的亲密距离,气息可闻下,微笑道:“好吧!算我不对,不过腿伤确非凭空捏造,我大可脱下裤子给你检查!”
嬴盈俏脸飞红,跺足大嗔道:“谁要检查你?我要你再掷给我们看。”
项少龙大感头痛,若掷不回上次的水平,他就要露出虚实了,苦笑道:“今天我掷针时,伤口又迸裂开来,让我们找别的事儿玩吧!”
嬴盈果然对他态度大有好转,天真地道:“玩什么好呢?”
项少龙听得心中一荡,想起她兄长曾说过秦女上承游牧民族的遗风,婚前并不计较贞操,而嬴盈更是开放得很,眼光不由落在她比一般同年纪女孩丰满多了的胸脯上,道:“你的营帐在哪里?”
嬴盈整张俏脸烧起来,大嗔道:“你在看什么?”退后小半步,变成紧贴后面的营帐。
项少龙哑然失笑道:“哪个男人不爱看女人的身体,嬴大小姐何用大惊小怪?这样吧!初更后我到你的营地来找你,到时给足你面子,好让你下了这口气。”
嬴盈高兴起来,伸出屈曲的尾指,笑靥如花道:“一言为定。”
项少龙也伸出尾指和她勾着,俯前细看她那对美丽的大眼睛道:“到时不要又布下陷阱来害我,哼!”
嬴盈明知这男人对自己骄人的酥胸意图不轨,仍挺起胸脯不屑地道:“谁有闲情去害你哩!记着了!假若你失约的话,嬴盈一生一世都会恨你的。”
项少龙运力一勾,嬴盈娇呼一声,娇躯往他倒过来,高耸的胸脯立时毫无保留地贴上他宽敞的胸膛,吓得她忙往横移开去,脱出他的怀抱,却没有责怪他,横他一眼道:“我的营帐在王营之西,旗是紫色的,帐门处绣了一朵紫花,切莫忘记。”再甜甜一笑,小鸟般飞走了。
项少龙想不到这么轻易与她和解,喜出望外,暗忖难怪秦人欢喜田猎,因为田猎正是求偶的绝佳时节也。
晚宴的场所选上露天的旷野,四周是林立的营帐、木寨和寨垒。
小盘和朱姬的主席设在北端,其他三方摆下三排共六十多席,每席四至六人,席与席间满插着火把,烈火熊烧,充满野火会的气氛。
酒当然是这种场合不可缺的东西,食物则全是猎获物,飞禽走兽,式式俱备,肉香盈鼻,感觉上火辣辣的,别饶风味。
除高陵君和田单托词不来外,王族公卿全体出席,其中包括像鹿丹儿、嬴盈、纪嫣然这类贵胄将官的亲属外,就是田猎时表现最佳的入选者。
纪嫣然、乌廷芳和赵致三女与琴清同席,累得连鹿公都不时要朝这居于朱姬左侧处的第三席望过来,其他定力差得多的年轻人更不用说了。
首席处坐的是太子丹和徐夷则,不时和朱姬谈笑。
纪嫣然仍是那副舒逸闲懒的风流样儿,像不知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小盘还是初次主持这么大场面又是别开生面的宴会,正襟危坐,神情有点不大自然。
但最紧张的仍要数坐在朱姬后侧伺候的嫪毐,因为朱姬刚告诉他,待会儿储君会公布擢升他为内史。
不过最惨的却是项少龙,被安排到小盘右侧吕不韦那第一席处,一边是吕不韦,另一边则是面无表情的吕娘蓉和神态从容的管中邪,莫傲照例没有出席,既因职份不配,也免惹人注目。
各人先向小盘祝酒,由吕不韦说出一番歌功颂德的话,接着小盘举盏回敬群臣,宴会就这么开始。
吕不韦起立向隔了徐先那席的鹿公敬酒后,坐下来向小盘道:“听说储君你射下一头大雁,此乃天大吉兆,我大秦今年必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小盘欣然举杯道:“右相国,寡人和你喝一杯。”
吕不韦忙举杯喝了。
旁边的项少龙看得心中喝彩,吕不韦的演技固可取得演员终身成就奖,小盘大概亦可以得个最佳男主角,因为他正是这战争时代的正主儿。
管中邪的声音传来道:“项大人待会儿在储君主持的晚艺会上,肯否再表演一次五针同发的惊世秘技?”
项少龙心中暗骂,别过头去,立时发觉他两人间夹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吕娘蓉那种尴尬僵硬的气氛,先向吕娘蓉点头微笑,才对管中邪道:“献丑不如藏拙,我还未看过管大人铁弓的威力,管大人可否偿我所愿?”心中暗笑,今晚不愁你管中邪不显示实力,好在秦人前露上一手,就像他那五根仍插在箭靶上的飞针。
管中邪哈哈一笑道:“只要项大人吩咐,下属怎敢不从命,若非大人腿伤,真想和大人切磋两招,享受一下受高手指教的乐趣。”
他这么一说,项少龙猜到管中邪会于晚宴后在坡下主骑射场举行的晚艺会上一展身手。
吕不韦凑到后面俯近项少龙背后向吕娘蓉道:“娘蓉你给爹好好伺候项大人。”
吕娘蓉白了项少龙一眼,淡然道:“项大人可没有和娘蓉说话啊!”
吕不韦大力拍拍项少龙肩头,责怪道:“少龙!快给我哄得娘蓉开开心心的。”
项少龙感到朱姬和纪嫣然、琴清等人都在注视他们,更感浑身不自在,苦笑道:“晓得了。”
吕不韦和管中邪各自找人斗酒谈笑,好给他们制造机会,可说是“用心良苦”。
项少龙望向吕娘蓉,刚好她也朝他看来,项少龙勉强挤出点微笑道:“三小姐今天猎到什么回来呢?”
吕娘蓉本亦挤出点笑容,待要说话,岂知与项少龙灼灼的目光甫一接触,立即花容黯淡,垂下头去,摇了摇头道:“今天我没有打猎的兴致。”
项少龙心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吧!心中懂得不安。口上却道:“不是我项少龙破坏三小姐的兴致吧?”
吕娘蓉娇躯微颤,抬起俏脸,打量了他两眼,神情复杂矛盾。
在火光下的吕娘蓉,更见青春娇艳,比得上嬴盈的美丽,只是身材体态没有嬴盈般惹人遐思。
忽感不妥,原来吕娘蓉一对眸子红了起来,泪花愈滚愈多。
这时吕不韦也发觉异样,赶过来焦急道:“娘蓉!要不要回帐歇歇?”
吕娘蓉倏地站起来,引得朱姬、小盘、琴清、纪嫣然等诸女和鹿公、徐先这些有心人,眼光全落在她身上,哭道:“我不嫁他了!”言罢不理吕不韦的叫唤,掩面奔往后方的营帐去。
由于野宴场猜拳斗酒的吵闹声凌盖一切,知道这事发生的人只属有限的少数,没有引起广泛的注意,更没影响到现场的气氛。
吕不韦和管中邪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没入营帐间的暗黑里,均呈无可奈何之态。反是项少龙对她略有改观,暗忖她终和乃父不同,做不惯骗人的事,同时猜到她对自己非是全无好感。
嫪毐此时奉朱姬之命过来,请吕不韦去,后者向管中邪打了个眼色,应命去了。
管中邪刚要去寻吕娘蓉,给项少龙一把抓着,道:“让她去吧!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
管中邪脸上露出个古怪的表情,坐回席上,苦笑道:“项大人说得对!”
吕不韦这时走回来,沉声道:“暂时取消婚事,迟些再说。唉!少龙!我不知该怎么说。”
项少龙却是心中暗喜,佯作黯然道:“吕相不用介怀。嘿!我想……”正要找借口溜走时,嫪毐又来了,今趟是请项少龙过去。
项少龙最怕见朱姬,闻言硬着头皮走过去,到朱姬席旁时,朱姬淡淡道:“少龙不用多礼,请坐!”
项少龙在她左后侧处蹲坐下来,低声道:“太后有何赐示?”
瞥一眼坐在朱姬后方五步许处的嫪毐,正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但由于场内吵声震天,理应听不到他们那种音量。
朱姬受嫪毐的滋润,更是容光焕发、艳色照人。幽幽的目光注在他脸上,叹道:“少龙!你和政儿都变了。”
项少龙想不到朱姬会这么说,吓了一跳,道:“太后!”
朱姬微怒道:“我不想听言不由衷的话,唉!你们是否心中在怪我呢?”后一句语气又软化下来,带着幽怨无奈。
项少龙生出感触,自己其实确可以使她避过嫪毐的引诱,只是基于命运那不可抗拒的感觉,又不能以自己代替嫪毐,才放弃这个想法,使朱姬泥足深陷,心中岂无愧意,一时说不出话来。
朱姬凑近点,以蚊蚋般的声音道:“每次我都是把他当作是你,明白吗?”
项少龙虎躯一震,往她望去。
朱姬秀眸一红,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回复平静道:“项统领可以退下了!”
项少龙怔了半晌,才退回吕不韦那席去。尚未有机会和吕、管两人说话,鹿丹儿和嬴盈手牵着手跳跳蹦蹦地走过来,要拉管中邪到她们的贵女群中去斗酒,目光却在他项少龙身上打转。
管中邪哪有心情,婉言道:“我奉项大人之命,待会儿要活动一下。”
接着向项少龙道:“项大人若想看末将献丑,请代我接过两位小姐的挑战。”
项少龙害怕吕不韦追问自己和朱姬说了什么话,哈哈一笑道:“管大人真会说话!”转身随二女由席后的空地绕往另一端去。
鹿丹儿大感意外,毫不避嫌地挨着他,边行边道:“算你识相,我们讲和好吗?”
项少龙心中好笑,知道嬴盈并没有把刚才和自己的事告诉这个刁蛮女,瞥了嬴盈一眼,正要说话时,前方有人拦着去路,原来是昌文君和荆俊两人。
荆俊笑道:“两位大小姐想灌醉我三哥吗?得先过我这关才成。”
两女见他左手提壶,右手持杯,停了下来,齐叫道:“难道我们会怕你小俊儿?”
项少龙想不到荆俊和她们这么稔熟,猜到荆俊定曾撩惹过她们。
昌文君向项少龙笑道:“项大人收到小妹和丹儿的红花吗?”
两女的俏脸立时飞红,狠狠瞪了昌文君一眼。
鹿丹儿扠腰嗔道:“给他有用吗?一个跛子做得出什么事来?”
项少龙一头雾水地道:“什么红花?”
荆俊怪笑道:“花可以给三哥,行动则由小弟代为执行。”
两女齐声笑骂,俏脸兴奋得红红的,在火把光掩映下更是娇艳欲滴。
昌文君凑近项少龙解释道:“是我们大秦的风俗,田猎之时,未嫁少女若看上心仪男子,便赠他一朵手绣的红花,持花者三更后可到她帐内度宿,嘿!明白了吧!”
项少龙想不到秦女开放至此,说不出话来,目光却不由梭巡到两女身上。
嬴盈跺足嗔道:“二兄你只懂乱说话。”
鹿丹儿却媚笑道:“我还未决定把花送谁,待晚艺会时再看看吧。”
项少龙大感刺激,秦女的开放确非其他六国能及,向荆俊笑道:“小俊!丹儿小姐在提点你了。”
昌文君道:“那是否由你五弟取花,实际行动却由你执行?”
嬴盈和鹿丹儿虽被三个男人大吃其豆腐,却没有介意,只作娇嗔不依,教人更涉遐想。
荆俊最爱对美女出言挑逗,笑道:“若我得到两位美人儿的红花,就把嬴小姐的送给三哥,丹儿姑娘的留下自享,噢!”
鹿丹儿一脚往他踢去,荆俊原地弹起,仰后一个倒翻,两手一壶一杯,竟没半点酒淌下来,四人都看呆了眼。
右方晚宴仍在热烈进行,二百多人闹哄哄一片,他们这里却是另有天地。
昌文君还是初睹荆俊的身手,吁出一口凉气,道:“只是这一手,丹儿就要把红花送你。”
鹿丹儿惊异不定地瞪着荆俊,道:“小俊猴儿!再翻两转来看看。”
荆俊脸上挂着一贯懒洋洋惹人恼恨的笑意,瞇眼放肆地打量鹿丹儿,道:“若你变作雌猴,我就扮雄猴带你到树上翻跟斗。”
鹿丹儿怒叱一声,抢前挥拳猛打,荆俊竟一边饮酒,一边闪躲,你追我逐下,没入营帐后去。
项少龙看得心中大动,荆俊虽非秦人,却是自己和王翦的结拜兄弟,又有官职,说不定鹿公会同意他和鹿丹儿的交往。
鹿丹儿这般年纪的女孩最善变,她对管中邪生出兴趣,只是基于崇拜英雄的心理,若荆俊有更好表现,又有鹿公支持,加上两人年纪相若,又都那么爱闹,说不定玩闹下生出情愫,那就可化解管中邪利用鹿丹儿来与秦国军方攀关系这招辣招。
此时钟声敲响,全场肃静下来。
三人立在原地,静听小盘说话。
小盘挺身而立,先向母后朱姬致礼,然后公布今天田猎表现最出色的十位儿郎,全部封为裨将,立准加入队伍。
那十位青年俊彦大喜,趋前跪谢君恩,宣誓效忠。
接着小盘从容不迫地宣布一连串的人事调动,包括升腾胜为新设的外史、嫪毐为内史的事。
有些大臣虽觉嫪毐做内史有点不妥,可是嫪毐乃太后身边的红人,鹿公、徐先等又没反对,谁敢作声。
然后“好戏码”来了,小盘先颂扬吕不韦设置东三郡的功绩,最后封吕不韦为“仲父”,还说了一大串有虚荣而无实质的职责,不用说是由李斯的超级头脑创造出来。
先不说吕不韦权倾秦廷,只要徐先和鹿公两位最德高望重的人没有异议,此事立成定局。
最后君臣举杯互祝下,宴会宣告结束。
昌文君一声告罪,赶去伺候小盘和太后离席。
嬴盈像有点怕了项少龙般地退开两步,娇声道:“莫忘记你答应过的事。”
项少龙哂道:“承诺作废,又说讲和修好,刚才竟公然在我眼前找别的男人,人家拒绝了才拿我做代替品。”
嬴盈跺足嗔道:“不是那样的,人家其实是想来……啊!你算什么?我为何要向你解释?”
项少龙见她气得双目通红,泪花打滚,又急又怒,更见众人开始离席,忙打圆场地哈哈笑道:“好吧!当我怕了你大小姐,做代替品就代替品吧!”
嬴盈气得差点拔剑,大怒道:“都说你不是代替品了,人家一直……不说了!你试试看不来找我吧!”转身忿然而去。
项少龙大嚷道:“那朵红花呢?”
嬴盈加快脚步溜掉。
项少龙转过身来,刚好和来到身后的纪嫣然打个照面,好娇妻白他一眼,道:“夫君回复以前的风流本色了。”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拉她往一旁走去,解释情挑嬴盈的原因。
纪嫣然叹道:“夫君小心一点,刚才管中邪一直在注视你们,他或会加以破坏,嬴盈始终是王族的人,管中邪得她为妻该是有利无害。”
项少龙喟然道:“自倩公主和春盈等离世后,我已心如死灰,只希望和你们好好度过下半生。假若嬴盈要投入管中邪的怀抱,由得她吧!”
纪嫣然拉着他步入营房间的空地,以避过朝主骑射场涌去的人潮,轻轻耳语道:“你敢说对清姊没有动心吗?”
项少龙老脸一红,道:“你为何要提起她呢?”
纪嫣然道:“刚才你们两人在帐内说了些什么话?为何她离开时耳根都红透了,还神情暧昧?”
项少龙苦笑道:“我像平时般说话吧!只是她的脸皮太嫩了。”
纪嫣然微嗔道:“清姊是个非常有自制力的人,只是对你动了真情,才变得脸皮薄了。”
项少龙道:“是我不好!唉!为何我总会惹上这种烦恼?”
纪嫣然笑道:“谁叫你人长得英俊,心地又善良,口才更了得,否则我也不会给你的什么‘绝对的权力,使人绝对腐化’那类花言巧语骗上手。”
项少龙失声道:“这种至理名言竟当是花言巧语,看我肯饶你不?”
纪嫣然媚笑道:“谁要你饶哩!”
项少龙心中一荡时,荆俊神采飞扬地找到来,道:“晚艺会开始,三哥、三嫂还在卿卿我我吗?”
笑骂声中,三人往寨门走去。
项少龙趁机问他和鹿丹儿的事。
荆俊回味无穷道:“这妮子够骚劲,给我摸了几把还要追来,后来我抱头让她揍一顿,她表面凶巴巴的,但下手不知多么顾着我,真是精彩。”
项少龙一边和四周的人打招呼,边道:“要夺得美人归,须趁这两天,你可明白?”
荆俊会意点头,闪入人丛里,剎那间不知去向,看得项、纪两人对视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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