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官见状正准备上前把陈高阳绑好方便动刑,沈君尧抬手挥退了他。
“你很有胆识,也很冷静,你在嵩山书院的先生说你文章写的很好,你却走错了路。”
面对沈君尧的平和,陈高阳愣了一下,突然又苦笑起来,“文章写得好有什么用,没权没势的平民甚至连自己的家人惨死都讨不回一个公道,若是真的存在天理公道,我姐姐的公道何在?”
姜甯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以暴制暴不是好办法,但在这等级制度深严的封建社会里,恐怕这是平民百姓唯一可以伸冤的手段。
“你是怎么把纸人从瞿府偷运出去的,胡元应该并不是你的同伙。”,沈君尧岔开了话题,他需要将犯案的整个过程有理有据写进公文当中。
泔水车的那截断了的绳子是被切断的,上头打的是死结,证明将纸人绑上去的人当时很着急,只管绑紧并不考虑后面取下来的问题。
而取下来的时候并没有解开绳子而是直接粗暴地砍断也证明了凶手同样很着急,分秒必争不想浪费时间。
如果胡元是同伙,陈高阳根本没必要那么着急。
显然,沈君尧的猜测是正确的,陈高阳解答了他的疑惑。
“那天夜里我趁守灵的嬷嬷离开就把纸人搬到了灵堂门后,一把火把剩下的三个纸人都烧了,等烧得差了一半才从灵堂的窗户抱着女纸人离开,绕过巡守的护院去了后门。”
姜甯没想到就这么简单,她觉得不可思议,“你熟悉胡元来收泔水的时间,也知道瞿家护院巡查的路径,就这样躲过了所有人趁着门房和胡元都不在的时候,开了后院的门把纸人捆到了车底?”
陈高阳点了点头。
后面不过就是他娘唐文秀等着胡元回家,趁人不注意就把纸人带回了家中藏好,第二日夜里又将纸人装扮好等着陈高阳来接走,一气呵成。
陈高阳说完,一旁负责记录供词的刑官也停下了笔,沈君尧才接着问他毒是怎么下到吴锐身上的。
“趁着他们几个公子哥在赏舞,我在吴锐那杯子底下撒了毒粉。把酒端过去我就开始倒酒,然后一杯一杯分给他们,吴锐并没有察觉什么。”
晾晒在唐文秀家中的那些毒蘑菇都被磨成了粉末,吴锐喝下的那一杯之后就已经中毒了。
陈高阳连着几次给他添酒,他不知不觉间累积了大量毒素,等一壶酒喝完,他就已经出现了幻觉开始神志不清了。
而倚香阁的小厮们当他喝醉并未重视,只是把他送到厢房就走了。
“你是不是中途给吴锐清理过呕吐物?我在他口腔里发现了极少量的黄白色些糜状物,还带着酒味。”,姜甯还记得自己首次尸检是看到的尸体状态,开口询问了一下,陈高阳也都一一作答。
他和瞿文渊当夜也留在了倚香阁住下,瞿文渊睡得死沉,他守夜到一半的时候摸到了吴锐的房间去,当时吴锐已经毒发身亡了,呕吐物撒了自己一身。
陈高阳便脱了他的外衫,替他清理了脸上和口腔里的秽物,再把纸人搬出来。
细心摆好姿势,放入早已备好的黄纸生辰八字,一切都收拾妥当,然后陈高阳将吴锐的衣裳直接往后院的垃圾里一扔再回到瞿文渊房中,一切按计划完成了。
瞿文渊醒得早,率先离开了,吴锐则是一直拖到被倚香阁的人发现,最后引来了御宁卫。
陈高阳也交代了给瞿夫人胡说八道的道人其实就是他自己,吴夫人收到的书信也确实出自他的手。
他趁着瞿文渊早上还没起床,从后门出去草草伪装成满脸胡子的道士,站在瞿府门口把精心设计的说辞告诉了准备出门的瞿夫人。
随即又匆匆赶往两条街之隔的吴府,将信件塞进门口就立刻在巷子里脱掉了伪装,再若无其事提了一笼酥饼回到瞿府。
因为他是瞿文渊的小厮,府里的人见到他买了酥饼回来只当他替瞿文渊跑腿去了,丝毫没起疑。
整个案子梳理完毕,认罪供词上陈高阳也按了指印,沈君尧看了一遍起身准备离开,陈高阳却喊住了他。
“大人,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我姐姐被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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