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脑子里的麻团理清,时均就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去干什么,他二话不说直奔诏狱去找葛自才。
葛自才自知死罪难逃,整个人萎靡不振缩在一旁神情恍惚,时均冲进来的动作略大,带起一阵疾风。
“葛自才,魏泽贤是否能模仿你们几人的字迹?”
时均抓住栏杆朝里头发问,葛自才原本还在恍惚当中,听他这么一问突然如梦初醒般意识到了什么。
“能!我们从前欺负他逼着他替我们写功课,为了不让先生发现,经常让他尽量模仿我们的字迹,后来越写越像连先生都没有分别出来……是他……是魏泽贤!!是他策划了一切!”
葛自才魔怔了一般不断喃喃自语起来,不断重复着魏泽贤才是凶手,而时均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头也不回往外去了。
姜甯全程跟在一旁也已经明白了时均的想法,他们的猜测有理有据,唯独缺个物证。
没有人可以证明这些都是魏泽贤做的。
虽说这些信件和鬼书都有可能是在他的手受伤之前就准备好了的,他可以趁人不备放进筹备好的地方,可麻烦就在于,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时百户,你说我们这样努力想要抓住幕后之人是对的吗?魏泽贤和俞庆平都是被欺压的可怜人,我私心里觉得幕后之人干得还挺好,郑东宇他们四人都是死有余辜的可恶之人……”
从诏狱出来夜色已经裹住了四周,月亮被浓云遮挡只显出一个淡淡的光影轮廓,显得分外空无寂寥,姜甯的疑惑也成为了时均的疑惑。
他们努力着要抓住诡案背后的每一个凶手,然而凶手却往往都是可怜可悲之人,他们被逼至绝路无人相助,最后只能举起手里的武器砍向仇人。
他们做错了吗?错了,因为杀了人,害了命。
但他们并不是穷凶极恶一开始就想着要人性命的恶人,要不是穷途末路谁想满手血腥浑身罪恶呢?
时均无法回答姜甯这个问题,他自己都还不曾找到答案。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路,心情更加沉重了。
这天夜里姜甯再次失眠了,爬起床对着木人桩发起了呆,看着被她当成了挂衣架的木人桩,她突然觉得有些想沈指挥使了。
沈君尧这人虽然直了点,但他看事情似乎挺通透,该视而不见的地方他就装聋作哑,该公事公办的地方他也从不手软。
“唉,沈指挥使,你什么时候忙完啊……”
姜甯轻轻拍了木人桩一巴掌,叹完气又爬上床去了,但是起夜的周婶还是把她那句话听了进去,并且捂着嘴蹑手蹑脚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一早,姜甯被一声声的鸡鸣叫醒,睁开眼的时候天色才微亮,洗漱去了饭堂,她发现同僚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种……怜悯?
“姜丫头快来,这阳春面配花卷味道一绝,保证你吃完就忘了烦恼。”,老赵见她进来,乐呵呵就朝她招呼起来,手里立刻就端起碗给她捞面条。
姜甯总感觉怪怪的但还是肚子里的馋虫还是战胜了疑惑,她接了香气扑鼻的面暂时将烦恼抛诸脑后。
“姜甯啊,大人他最近是真的很忙,忙得屎拉裤兜里都来不及上茅房那种,可不是不想陪你,你可别怪他。”
姜甯本来在那儿开开心心嗦面条,曹奎这大嗓门一张嘴,她一口面呛着了咳出眼泪花来。
曹奎慌得不行伸手替她顺顺气,大老爷们手劲大得很,拍得姜甯感觉都要得内伤了。
“曹千户,你不是有夫人有自家的小院吗,怎么老在饭堂这儿用饭,不陪嫂子吗?”
曹奎闻言嘻嘻傻笑起来,咬了一口花卷凑在她耳边低声道,“白给的饭食,不吃白不吃。大人体恤兄弟们办事辛苦,镇府司的伙食那可是杠杠的好。再加上我媳妇儿刚发现怀上了,可不得好生歇着,我在镇府司吃正好,她能少操心一些。”
姜甯这才知道曹奎他娘子怀上了,想起自己当初替他破了剖尸案似乎还是不久前的事情,没想到转眼就已经过了四个月,她突然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两人边聊边吃,越来越多的同僚坐了下来,大家都在讨论着近日的工作,姜甯也竖着耳朵听,倒也知道了沈指挥使近日确实忙得脚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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