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宴东岳的话,黎见沐沉默了片刻,眼中思索。
良久,才缓缓道:“那装的也太好了。”
宴东岳笑:“也有可能是你太好骗了。”
黎见沐皱眉,扭头朝他看过去。
他摸了摸鼻子,当没看见她的表情,径自朝着前方走去。
黎见沐抿唇,快步跟上。
这清水大阴坑不像是在结界内,反倒更像个荒郊野外。
往前走没多远,便是一片池塘。
池塘没多大,还有水草在晃动。
只是等到他们走近了,那蛤蟆的叫声反而没有了,整个空间除了身后沙沙的风吹树叶的声音,再无其他。
黎见沐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而且……
怎么会有风?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树林。
凌乱的树木,歪七扭八稀稀疏疏的生长着,在昏暗的光芒下,张牙舞爪仿佛鬼魅一般摇晃着脑袋。
黎见沐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离得近了,那池塘表面看的更加清楚,除了晃动的水草之外,细细看去,池塘之上浮着细细的小泡泡,咕噜咕噜,仿佛即将要沸腾的开水一样。
黎见沐和宴东岳对视一眼,两人忽然出手。
庞大的阴气和浓郁的灵力朝着水面袭击。
瞬间,水面上的泡泡立刻翻滚起来,一双双大大的眼睛泛着绿光。
“咕呱~咕呱~”
无数蛤蟆齐齐惊叫,带着阴气的声音刺的耳朵生疼。
再看那水面上,哪里是泡泡,分明是蛤蟆那凹凸不平的皮连成了一片片的湖面。
阴气和灵气一道落下瞬间,那些蛤蟆蹬腿,气鼓鼓的朝着二人袭击。
密密麻麻的腿和黑漆漆的沾染着黏糊糊水渍的蛤蟆,姑且不说杀伤力如何,这造型已经让人非常恶心。
黎见沐忍着心头的不适,给自己升起一处保护罩,抵挡住那些蛤蟆,同时,纵身朝着池塘中心而去。
那些幽冥蟾蜍也都纷纷的朝着她攻击而去。
反倒是一旁的宴东岳,站在那里,什么都不需要做,那些幽冥蟾蜍竟像没看到他一样,从他身侧掠过。
黎见沐看了他一眼,低声:“小心身后。”
“交给我。”宴东岳说道。
接着,黎见沐身体腾升而起,高高的悬空伫立在那池塘上方,手中捏着几个玉石,精准的朝着池塘的四周投注。
这期间,那些幽冥蟾蜍仿佛意识到什么,不断地张开大嘴朝她攻击,可惜她身上的保护罩实在太厚,这些蟾蜍除了把自己撞死,别无所获,倒是那仿佛浑身流黑水的样子,给人的眼睛造成极大的伤害。
等到最后一颗玉石扔下,强大的灵气自周身升起,再从黎见沐的身上四散开去。
所有的幽冥蟾蜍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原本都围在黎见沐身边,这会儿纷纷往外窜逃。
‘咕呱’的声音响起一片,所有的幽冥蟾蜍争先恐后的逃离池塘。
可那池塘仿佛被什么东西围起来了一样,根本不给他们逃窜出去的机会。
浓郁的灵气不断地挤压着幽冥蟾蜍的生存空间,让那声音越发刺耳,黎见沐催动着阵法,游刃有余。
蓦的,她抬眼,看着宴东岳的身后。
那几棵装神弄鬼的树终于忍不住了,一根树藤先朝着黎见沐抽来。
不过那树藤尚未靠近池塘,宴东岳便像长了眼睛一样,轻轻抬手,树藤断裂。
下一刻,更多的树藤混杂着阴气袭来。
宴东岳伸手抓住其中一根,掌心微微用力,树藤上泛着的黑色阴气瞬间消散,树藤枯萎,而那枯萎仿佛一种病一样,快速传染,不多时,便连带整棵大树都枯萎了,所有的阴气被吸干。
眨眼之间,那几棵树便成了一堆枯萎的木头,蔫了下来。
黎见沐朝宴东岳多看了一眼。
宴东岳擦擦手,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干。
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说道:“得快点儿了。”
黎见沐点头,双手结印,灵气化作巨大的长剑,朝着那阵法之中袭去。
瞬间,那池塘像个被包裹住的球,这长剑一击,落入球中间,那池塘便像承受不住压力了一样,瞬间爆炸开。
轰然一声之后,眼前白光闪烁。
黎见沐眯了眯眼睛,看着池塘内所有的幽冥蟾蜍都被轰炸碎裂,形成一片灰黑色落在池塘里。
她抬手轻扫,似有风吹过,将那黑灰色的幽冥蟾蜍尸体扫开,露出池塘的本来面目。
池塘之内,一层浅浅的黑水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黎见沐偏头:“幽冥之气……不愧是小幽冥池?”
宴东岳冷笑,抚了抚衣袖,那池塘的黑水瞬间朝着两边拨开。
池塘底部,一具具尸骨白森森的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宴东岳左手蓄力,将一层黑气打入那些尸骨堆中。
尸骨之下,似乎埋藏着什么,蠢蠢欲动的蛄蛹着。
他眼神专注,黑气增加。
蓦的,黎见沐向后看去。
他们进来的结界,有波动了。
“有人闯进来了。”黎见沐说道,浑身一凝,做好战斗准备。
同一时间,池塘的尸骨中,那蠢蠢欲动蛄蛹着的玩意儿,终于冲破白骨堆,飞了出来。
黎见沐还没看清楚,那玩意儿便被宴东岳抓在手里。
“在那边!”
黎见沐掌心蓄灵成剑,正要动作。
蓦的,手腕一紧,便被宴东岳揽住后退。
“轰隆”
这空间竟凭空一道闪电劈下,正指方才她站的地方。
那闪电并非真正来自天上,但这处空间却仿佛被对方所掌控,闪电的力量便是消散之后的弥留,都让人浑身一凛。
“走。”宴东岳抱着她,说道。
黎见沐抓紧灵剑,眼神紧紧地盯着上空。
这力量太强了,比今阳强上成千上万倍。
如果……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那这力量的主人是不是……师父?
她迫切想要寻求一个答案,这次不想再顺着宴东岳的主意离开。
她目光之中闪过一抹坚定,手持长剑,推开宴东岳,直直的方才劈开雷的天空而去。
宴东岳瞳孔微缩:“阿黎!”
他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
黎见沐剑指顶头天空,那天空便如同一块幕布一样,一剑击去,竟顺势破开,白光蔓延,天幕散去,暴露出更大的空间。
空间之上,正是之前那阴气弥漫的大阴坑。
只是方才是八方诛杀阵,如今结界被捅破,阴气与池塘的坑相对应,阴气柱却散开。
也正是那阴气柱散开的一瞬间,整个空间鬼哭狼嚎,无数的冤魂厉鬼从那阴气柱散出,密密麻麻,化作实影。
有的断着手脚,有的血肆流淌,还有些小鬼儿在飞奔乱跑,但无一例外,都咬牙切齿的朝着她而来。
这些鬼怪,都要比寻常见到的鬼怪厉害数百倍,每一个扔出去,都是厉鬼级别的,如今却都挤在这大坑里,后面还有源源不断涌来的。
他们一个个的扑过来,几乎遮蔽了黎见沐的视线。
可在他们没有涌来的一瞬间,黎见沐还是看见了,那翻滚的黑色云层之上,一双红色的眼睛正在盯着此处。
她咬牙,面色冷然的提着长剑击杀着凑过来的厉鬼,一点点的向上飞起。
可是厉鬼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那么每只鬼只消耗她一击,也需要她不断地挥动着手臂。
蓦的,她身上无数藤蔓冒出,正要将那些厉鬼都挥开,身后一道阴气袭来。
藤蔓立刻消失不见。
她面容一寒,转身,将长剑指向宴东岳。
宴东岳面色不变,越过她:“我来。”
说着,他直接往上飞去,无数的阴气从他身上冒出,那黑漆漆的阴气仿佛透着一股让人臣服的威压。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厉鬼们,立刻散开,下意识的遵从着内心,几乎要给他跪下。
就在此时,天空中红色的眼睛闪了闪。
那些厉鬼硬着头皮朝宴东岳攻击去。
却不想宴东岳速度极快,厉鬼退散的那短短一秒钟,他已经飞跃云层,黑色阴气朝着那云层内的巨大眼睛袭去。
云层翻滚,眼睛消失不见。
宴东岳沉眸,朝着某方向再次攻击。
那眼睛吃痛,空间中似乎有一瞬间的闷哼,但再次消失不见。
宴东岳侧目,第三次,他再次换了个方向。
这次却扑了个空。
正当时,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那叫声仿佛是某种动物被刺中发出的尖叫。
回身一看,黎见沐屹立在云层之中,长剑击碎红色眼球,飒爽的像个女战神。
见宴东岳看过去,她缓缓道:“谢谢你,但我不需要躲在别人背后。”
宴东岳神色似有些动容,欲言又止。
最终,他抿唇,“空间要塌了,准备好入水。”
“啊?”
入水?
下一刻,那眼球开裂爆炸,整个空间地动山摇,强大的阴气外溢,厉鬼纷纷叫嚷着,面色惊恐。
黎见沐脚下稍有些不稳,悬空蓄起的灵力竟也片刻失效。
而正是这失效的短暂片刻,噗通一声。
她落入水中。
海水淹头顶,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等她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四下看去,她竟在茫茫的大海上。
也就是说,那清水大阴坑的空间,实则建在茫茫的大海中,也无怪乎很难让人找到了。
“宴东岳?”
雕花珠子颤了颤:“在。”
黎见沐:“……”
别说,雕花珠子挺好用,及时躲避进去,都不会落水中。
她蓄力起身,站在海面上,微微皱眉。
方才那清水阴坑引爆,里面的厉鬼虽然都炸裂了,但也让这片海域变得阴气很重。
若是不及时清理,只怕会成为日后造成海船失踪的诡异场所。
她一边清理着阴气,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池塘上方的黑幕不能捅破?”
“那是幽冥锁魂阵演化出的锁鬼阵,幽冥锁魂阵,本来是地府牢狱用的阵法,本来是用来圈那些恶意作祟的厉鬼的。”
“幽冥锁魂阵的力量并不算强,只是用来控制那些不能投胎的厉鬼的,等到一定时间,会安排他们排队经历地府酷刑。”
“这个锁鬼阵,是幽冥锁魂阵演化之后,将所有厉鬼的力量收为己用,往上靠着阴气柱支撑着整个清水大阴坑的空间,往下哺育着清水池塘的幽冥蟾蜍。”
“你捅开结界,打破平衡,这锁鬼阵里的鬼,自然要全部冒出来的。”
黎见沐在老树桩那里听到的锁鬼阵。
她就说对这个阵法不熟悉,原来出自幽冥啊。
不过……
黎见沐缓缓道:“地府出了叛徒?”
良久,宴东岳轻应了一声。
若非如此,那法一门做什么小幽冥池。
“你方才从池塘取出来的东西,对地府很重要吧?”
“还行,只是觉得那个小幽冥池膈应。”
幽冥地府是阴了点儿,但可不没那么恶心。
黎见沐散开最后一团阴气,又问道:“那只眼睛,你认识吗?”
这次,宴东岳沉默的时间更久。
黎见沐很有耐心,也不催促。
她抬手看着远方,东边天空微亮,太阳还未冒出,但这四面都是水,茫茫大海,无边无际,往哪个方向会最快靠岸啊?
正这般想着,西边冒出一个白点儿。
她立刻朝着那个方向飞去。
稍微近了些,方才看到,那是一辆船,看着有点儿眼熟。
约莫和昨晚见到的那只船长得差不多?
天光已经有些亮了,为了避免吓到人,黎见沐给自己贴了个隐身符,立刻在海上消失不见。
正当她要上船的时候,雕花珠子传来一句话:“若我猜的不错,那只眼睛应当是法一门门主的宠物兽。”
黎见沐顿了顿:“你不是没见过法一门门主吗?还认识他的宠物?”
“猜测。”他加重语气。
黎见沐嘴角扬了扬:“现编的就别说猜测了,我智商也没这么低。”
宴东岳不说话了。
黎见沐继续道:“宴东岳,你仿佛知道很多东西,包括,千年之前。”
“不如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聊聊吧,开诚布公的。”
宴东岳干脆道:“抱歉,我不能说。”
这是她最后一次历练的机会,失败了就真的要消散在天地之间了。
他不能也不敢告诉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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