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沈澜正在准备明天的发言稿,已经修改了两遍,她还是觉得不满意。外面陈心妍在核对发言稿需要的相关数据。
突然,沈澜的手机有信息提示音,沈澜点开一看,来自陆奕辰,信息很简单,就两个字:忙吗?
沈澜心里五味杂陈,她将手机放下,没准备回他信息。转念一想,此人应该是觉得商业互吹群里只有她没向他表示祝贺,所以,特地来短信问候的吧。差她的祝贺吗?她真心祝贺他,但内心却很复杂,不再像以往那般纯粹。
本来已把手机放到一旁的她又重新拿起手机给他回了一个字:忙。
她确实忙。但也不至于忙到没时间发祝贺短信,她是不想发,觉得膈应。她觉得今天的消息汇总到一起,就形成了一座山一道水,把她和陆奕辰之间纯粹的师徒关系也好,同事情谊也好,朋友友谊也好,这三种关系都在今天结束了。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反正就是不自在,让人很不舒服了。她以真心示人,而别人却从没当真,一直戴着假面。她有一种受欺骗和愚弄的感觉。
陆奕辰收到沈澜的回信就一个字,简单明了,同时,也将聊天画上句点。人家忙,怎好意思打扰?
群里的朋友们都在祝贺他,沈澜不可能没看到,平时对他期望值那么高的人为什么一言不发?无非两种,一种,真的很忙,另一种,装忙。
她平时是很忙,但还不会忙到这种地步。装忙,为什么?因为他升职过快?肯定不是。难不成是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所以生气了。她是那种疾恶如仇的,他在她面前有所隐瞒,肯定让她很生气。
他其实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一开始是想瞒过所有人,后来其实并不想瞒她,可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让他说出真相,然后一拖再拖,直到他离开。甚至在他请客吃饭的那晚,他准备全告诉她的,但他还是错过了时间点。
现在真正入职集团公司总部,开始新领域,他终于在广大同仁面前露脸,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只是觉得新鲜,而对于朝夕相处三个多月的沈澜来说,是惊诧过后的气愤吧?
他深夜发来消息试探,果然碰了一鼻子灰。她绝对是生气了。否则,她不会一个字打发他。
这事,三两句话说不清,陆奕辰想干脆哪天找个机会面对面的和她解释清楚吧。
第二天下午,东宏制造中层以上干部会议,沈澜再次刷新认知。这次集团公司派下来的领导居然就是以陆奕辰为首的改革小组。
他坐在台上,她坐在台下。
不过几日不见,身份大逆转。
陆奕辰作为新上任的战略发展部负责人,此次来东宏制造的目的是“深化改革,求实创新”。
他作为上级领导的发言比较简短,略显青涩,但可以看出他的信心和决心。
沈澜作为创新策略的提倡者,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关于线上销售”的设想汇报。她上台讲述的时候,居然有种莫名的紧张,这种感觉还是她作为新人的时候才有的反应。她甚至没有去看台上的陆奕辰,但她用余光感觉到了他一直盯着她,表情轻松,面带微笑。
沈澜的设想,反响强烈,有支持者,也有反对者。不过,沈澜知道这样的大动作肯定没那么容易作为决策。但是她没想到就在这次会议上,陆奕辰做出了两个重大决策:一、集团公司将以东宏制造为试点,产业全面升级,打造智能车间。二、开发线上销售平台,争取三个月之后就上线。
所有到会者挺愕然。
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第一把火就烧到他曾经在这工作过三个月的地方。陆奕辰虽然年轻,但办事不拖泥带水,并且是绝对的激进派。
会议时间并不长,会后沈澜回到办公室,还在回想整个会议的过程。
不一会,有人敲门,沈澜抬眼一看,居然是陆奕辰。
“忙吗?”他明显一副讨好的样子。
“哎哟,总公司领导大驾光临,我受宠若惊。”沈澜虽然很惊讶,还是立马站了起来。
“沈澜,别挤兑我好吗?我还不了解你吗?”
“是吧?也许,你了解我,但我并不了解你啊。”沈澜话里有话。
陆奕辰自顾在椅子上坐下,对沈澜说:“咱们,聊两句?”
“好啊,你想说什么?关于今天线上销售的事?”沈澜抢话题。
“不是。不谈公事。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啊。为什么?你升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装,你就装吧。对不起,原来有些事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其实并非刻意隐瞒。一开始,我没想在这边长久待,所以,不想告诉任何人我的真实身份。后来,在你的引领下,我改变了思想,决定要挑起重担,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然后就和陈心妍交接了。我请大家吃饭的那天,回来的时候,站在公寓的房门前,我本决定告诉你的,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又错过了。希望你不要认为我对你故意隐瞒,我还是我,请不要有过多复杂的解读。我更喜欢纯粹的友谊,没有负担......”
不等沈澜开口,陆奕辰一个人来了个长篇大论。沈澜望着他,不知怎么接话,结果陆奕辰的话被前来的姚菲打断:“陆部长,原来你在这儿啊。吴总想单独找您聊几句,我猜您可能在这,果然,一找一个准。”
“毕竟在这干了三个多月,回来看看老朋友。”陆奕辰变脸挺快,刚才一脸讨好,瞬间变成了严肃板正。
“是不是舍不得咱们这?不,舍不得咱们沈经理?”姚菲故意打趣道。
“是啊。所以,咱们这将成为智能化试点单位,以后,我会常来。”陆奕辰站起来随姚菲一起走了。沈澜不禁陷入沉思。这家伙,今天迫不及待地来这解释一番,真心还是假意?以他的地位,他有必要来假模假式吗?
唉,懒得多想,不是有句话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吗?不管是作为上下级还是作为商业互吹队员,她也学他,自由转换就是嘛。说起来她还是他的师父,这点伎俩都没有?
想到这,一切释然,不再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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