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颜清妤以前看过的宫斗剧，或者说这辈子头些年的宅斗经历，下毒这种事情……不算很稀奇吧？
一个高阶宫妃，按说不该这么没见识才对。
看着亲婆婆这一脸的茫然，颜清妤也只能叹了一声。
她男人给她撑起了一片天，然后把腥风血雨全都留给了她儿子。
冉贵妃抿了抿唇，道：“你，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觉得是文哥儿……”
“不是我觉得，是冉起抓住了那大夫，审出来的。”颜清妤淡道。
其实还没有审到那一步，但最后的答案，大家不都心知肚明的么。
她这话瞬间又把天给聊死了。
冉贵妃一时无言。
原本她是打定主意，要来好好瞧瞧她的儿媳妇，软些身段，想着或许可以修补一下关系。
这一步对她来说千难万难。因为几十年来，她从来没有讨好过任何人。她只要坐在那里，宫妃也好，外命妇也好，自会想尽办法让她轻松自在。
所以，她其实……也很不擅长主动找话跟人家说。
颜清妤：“……”
冉贵妃：“……”
婆媳俩尴尬相对很久，冉贵妃终于道：“真的没有吗？”
“什么？”
她绞尽脑汁，没话找话，又回到了原来那个话题：“你说你是累的，或许是有了呢？”
颜清妤突然发现冉起那个二哈的属性是像谁了……
人家形容美人的时候一般是“呆萌”或者“娇憨”，冉贵妃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其实……憨得挺直接的。
这种气氛尴尬地让人起鸡皮疙瘩，颜清妤忍不住想，也不知道冉起那边怎么样了。
……
御书房里，冉起和嘉孝帝四目相对。
同款尴尬气氛在御书房里蔓延。
等到耿氏收到消息，拖着病体匆匆进宫，哭求到御书房的时候，嘉孝帝甚至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
听说是陛下召她到御书房，她原本满以为冉贵妃也在，可是当她举目四望，这御书房内哪里有她那柔弱好骗的小姑子的影子？
倒是冉起这个天杀的扫把星，竟还被赐了个座！
以往都是她坐着，和君上还有冉贵妃一起数落跪着的冉起啊！
她心下惊骇，勉强撑起已经哭得浮肿的泪眼，先行了一个礼：“臣妾参见陛下。”
嘉孝帝单刀直入：“穆候府世子脚踢大理寺判寺之事尚未了结，又指使人带毒药进宫。耿氏，你当真是教子无方！”
耿氏惊了一下：“陛下此言是从何说起啊？什么带毒药进宫……这是万万没有的事啊！”
这个罪名她怎么敢认！
被恩准进宫的宫妃家眷，若是按照本朝的规矩，便是皇后的娘家人进宫了，那也需得经过一番大搜查。能带的东西，包括衣服几件、首饰几件。若是常年吃药的，携带的药物更需要特别通报，自有一套非常严格的标准。
也就是冉贵妃独宠椒房，冉家人进宫就像寻常串门走亲戚一样，盘查倒并不严谨。
冉家人已经不是头一次逾矩进宫，可是多带几件衣服或是多带几件首饰，和毒药终归是不一样的啊！
把毒药带进宫，往重的说，可是要抄家灭族的死罪啊！
不，不能认，死也不能认。
这是耿氏的第一反应。
嘉孝帝冷笑了一声，道：“朕岂能冤枉了你。今天找你来也不是为了听你辩驳。”
耿氏听了这话心就凉了一半。
“臣妾，臣妾一家……对陛下和娘娘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耿氏是真的慌了神，匍匐着向前跪爬了几步，急道，“陛下千万莫要听信小人谗言，否则，否则必将让朝臣们寒心，让前线的将士们寒心啊！”
让朝臣寒心，让前线的将士们寒心？
这话说的，连冉起都轻嗤了一声，心想她还真是…… 竟然都威胁到今上头上了，真当上头坐着的这位是他家的老实姑爷吗？
果然，刚才脸色看着还尚可的嘉孝帝，此时就突然变了脸色。
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道：“耿氏，你倒是给朕好好说说。朕处置一个脚踢大理寺判寺，又命人带毒药进宫，还收买御医欺君罔上的乱臣贼子，怎么就会让前线将士寒心了？”
冉起补充：“应该是大快人心。”
嘉孝帝道：“来人，把白氏带上来。”
“是。”
站在嘉孝帝身边，从刚才开始就像隐形人一样的带刀侍卫，此时答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他的手脚很快，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白楚楚给带了上来。
白楚楚这小身板，哪里挨得了打，就在刚才，该说的不该说的早就全说了。
此刻她心中惶惶，因为知道自己即使是招了也是死罪，正有些六神无主。
等她看清楚眼前的耿氏，连忙爬了过去：“姑母……姑母救我！姑母救我啊！”
耿氏心下大骇，顾不得殿前失仪，连忙一脚踹了过去，道：“你，你给我滚开！”
白楚楚早就被打得去了半条命，被踹了这一脚，立刻流了鼻血，样子看起来很骇人。
“姑，姑母……”
耿氏连忙跪在地上道：“陛下，这个贱人做了什么，臣妾和穆侯府全然不知啊！”
嘉孝帝好整以暇地道：“你送她进宫的时候，不是说，她就如同你亲生女儿一样，让贵妃把她当成侄女看待？”
耿氏哭道：“臣妾待这贱人自是如亲生女儿一样，可臣妾也万万没想到她这么大的胆子，敢带毒药进宫毒害起哥儿的孩子啊！”
冉起：“……”
嘉孝帝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那她为什么要毒害起哥儿的孩子呢？”
耿氏浑然不觉自己已经露出了天大的马脚，只含恨看了一眼白楚楚，道：“自，自是因为，她一直想给起哥儿做妾，因颜氏善妒，所，所以结了怨……”
“所以是因妒恨，要害颜氏的女儿？”
耿氏觉得自己灵机一动找的这个借口极好，连忙道：“是，是的，这件事，我们穆侯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查！”
嘉孝帝意味深长地道：“朕说她带毒药进宫，却并没有说，给起哥儿的孩子下毒啊。”
耿氏吓得便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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