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是在嫁到曹家,住进曹义新房后的第二个月,收到周轩宇的噩耗的。
齐思记得非常清楚,那两天青梧下了很大很大一场雪。
雪后初晴,她便接到了周轩宁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周轩宁哭着告诉齐思,哥哥死了。
虽然,彼时齐思对周轩宇早已没有了感情。但心里还是很难过,毕竟,两个人共同生活过几年,而且,说到底,他也是周小齐的父亲。那一天,齐思亲手为周小齐缝制了一枚小白花,用别针,别在了周小齐的胸口。
而同一天,李建国李景宇父子俩被带进了辖区派出所。
据说,第N次从戒毒所放出来的周轩宇,是在那个雪夜找到舅舅李建国,希望他能收留无家可归的自己的。而那一次,受尽了周家恩惠的李家父子,却跟周轩宇起了冲突,父子合力,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后来,李建国见周轩宇浑身是血,担心他会报警,便甩给他一千块了事。结果,周轩宇拿了钱,转眼便去买了毒品。自己注射了毒品后,神志不清,倒在了垃圾桶旁边的雪地里。第二天一大早,等环卫工人发现他的时候,整个人早已被冻僵了。法医的鉴定结果是,周轩宇小腿骨裂,一根肋骨粉碎性骨折。
曾经在青梧区风光无限的人儿,就那样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无人在意。
……
2016年春天,齐妙生了一个肥肥胖胖的男孩。
老太爷曹本顺亲自给玄孙取了个好听的名字——曹一鸣。
彼时,齐思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眼见大儿媳也要为曹家添丁,李满月早已把当年不让齐思进门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平常出门在外,走路时都哼着歌儿。
这一年夏天,曹智也在曹义所在的涅槃康城小区,按揭买下了一套三居室。
他开车和齐妙一起去房管局办理过户手续时,齐爱华和曹东方两个也没闲着,他们两个人在几位邻居的帮忙下,又把齐家的院墙挖开了,把业已改向的大门,重新改到了原来正对着曹家的位置。
“瞧吧,转了一圈,还是又改回来了。我老早就说过,肉早晚要烂在咱们两家这口大锅里的。”
从齐爱华手中接过了香烟的曹东方笑笑地打趣着,如今,孩子们都争气,他和齐爱华两个人也算是正式“退休”,再也不用没日没夜地去挖煤了。
“邻居们眼睛可都雪亮着呢,要我说,你们两家啊那就是闲的!”
抽着齐爱华递上来的好烟的牛二也打趣着。
见齐爱华起身要去搬动一块大石头,曹东方赶忙站起身来,一下子把他推到了身后:“你腰上次下井救我伤着了,落下了老毛病,逞什么能啊?”
见他重活都给了自己,齐爱华也不客气,微微一笑,专捡轻快的活路干了起来。路边的那几棵玉兰树上,知了没完没了的聒噪着。此时,抱着孩子的齐妙,也从曹家院子里走了出来。她的手里拎着一包雪糕,分给众人解暑。
“哎哟,孙子哟,大一鸣,我的乖孙子!”
看见大孙子也来了,曹东方连忙扔下手上的工具,在裤子上蹭了蹭手,从齐妙手中接过曹一鸣,又亲又蹭。
“好了好了,我抱抱,你天天抱,没完没了了!”
见曹东方腻歪,齐爱华也走上前来,从他手中把外孙夺了过来。
“你别说,这小子长得跟齐妙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说齐爱华,你眼花了吧,这明明就是小号的曹智嘛!”
“都像都像,这小子继承了曹智和齐想两个人的优点。”见两位老哥又要吵起来,吃着雪糕的牛二赶忙圆场。
自从娶了李满月的表妹后,牛二仿佛受到了良好的“再教育”,酒也不怎么喝了,话也比以前会说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心情好了,干活的效率也高,下午天还没擦黑,崭新的大门已经安好了。
此时,霍青莲和陈桂芬已经张罗着做好了一桌好菜,又让周小齐去买了两瓶好酒。等曹智曹义和齐思下班后,叫上老爷子和李满月,两家人聚在一起,和找来的帮工开开心心地吃起了晚饭。
那天晚上,曹本顺的心情特好,好久没哼小调的他,还兴起给大家唱了一段河北梆子。据说,那段唱词,是他小时候跟着大人去河北要饭的时候学的。
……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着,2016年年底,齐思又给曹家生了一位孙女,取名曹九九,因为在曹本顺的眼里,曹义、齐想还有曹一鸣,周小齐他们都是孙子辈的小辈,算起来,到了曹九九正好九个,取九九归一之意。曹家本来就想要个女孩,这一下,一家老少乐翻了天。一群人整天围着小姑娘团团转,简直奉若掌上明珠。特别是李满月,照顾齐想坐月子的时候,甚至比照顾齐妙的时候还用心,还事无巨细。
那时候,在齐妙的“教导”下,李满月学会了网购,这下好了,借着齐想生孩子的机会,李满月四处找人帮忙砍一刀,下载了三四个购物APP,利用“新用户”的特殊优惠,成天往家里买所谓的“土鸡蛋”,吃了能变聪明的干果,儿童尿不湿,等等等等。搞得后来亲戚朋友们一看见李满月扭头就走,生怕又被她拉着砍一刀。
后来,李满月优惠买来的营养品吃不完了,便一包包地往齐爱华家搬。
“哎呀妈,这些东西是便宜,原本值十块钱的东西,的确三块钱卖给了你,可是打个比方,咱们只能消耗两斤,原本要花20块,现在,您买下十斤,花30块,剩下的八斤浪费掉了。您仔细算算,自己到底省钱了没有?”
虽然齐妙不止一次地劝过李满月,可是,那几个月李满月就像是着魔了一下,快递一件件往家里送。
后来,直到青梧村新修了小广场,村里的几位大妈开始带头跳起了广场舞,李满月才仿佛又找到了新的生活目标,每天晚上拉着一台曹义用汽修店里的旧车喇叭改造成的音箱,去找老姐妹跳舞了。那些日子,李满月自觉最大的成就便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成功鼓动平时老实巴交,不爱说话的霍青莲,加入了青梧村广场舞小分队。
当然,那些天,曹东方也没闲着。
他爱上了用手机刷直播,还粉了几个当年很出名的大V,傍晚,每当李满月拉着霍青莲去跳广场舞了,他便掏出手机躺在院子里的排椅上看直播,手指不停地点着赞,或者嘴里偶尔骂句娘。
那些天,他跟曹义、曹信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欸,我手机没流量了,给我开个热点呗?”
这一天,曹东方正在兴高采烈地看手机里的大V直播电钻啃玉米,牛二媳妇便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了。
进门后,她二话不说,直接端起曹东方身旁小桌上刚刚凉好的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后,气喘吁吁地对曹东方说:“姐……姐夫,你快去看看吧,我姐,正跟沈九洲那老小子跳舞呢,两个人离的可近了,我都害臊……”
一听沈九洲那老光棍居然敢打李满月的主意,曹东方大叫一声“反了他了”,便跳起来,拎了一把铁锹,推开大门,朝着青梧村小广场的方向飞奔而去。
等走到了小广场,才见李满月真的在跟穿得跟华侨似的,戴着白礼帽的沈九洲跳贴面舞。彼时,在小广场上跳舞的女多男少,据说,沈九洲那货色居然还挺抢手。不过,现在非比寻常了,他哥沈四海两年前就已经从村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了,曹东方才不拿油头粉面的他当盘菜。
看见曹东方来了,几个原本围在沈九洲和李满月身边的妇女纷纷捂着嘴退避开来,霍青莲咳嗽了一声,想以此来提醒李满月,可是刺耳的音乐声中,正沉浸在沈九洲优雅的舞步中的李满月根本没听见。
曹东方高高扬起了手中的铁锹,本来他是想拍沈九洲脑袋的,最终,却一转身,啪的一声拍在了曹义为李满月攒的音箱上,音乐声戛然而止,吱吱啦啦冒着花火的音箱转瞬间已经四分五裂。
“曹东方,你疯了?这是咱儿子给我做的,你赔我音箱!”
转身看见曹东方,李满月倒也不觉得有啥丢脸,反而放开了沈九洲的手,上前来朝着曹东方推推嚷嚷。
曹东方的眼里冒着火,不管李满月,只死死地盯着袖手站在一旁,穿着一件烫得逼挺的风衣,皮笑肉不笑的沈九洲,然后,终于忍不住,又把铁锹扬起来,直朝着沈九洲拍了下来。沈九洲去过很多大城市,那可是见过世面的,这种情况,他才不会站在原地白白挨打,扭头便跑,一边跑,一边朝着身后大喊:“曹东方,我是个海归,不跟你这个乡巴佬一般见识,我跟你老婆跳舞是看她有天分,这叫艺术,艺术你懂不懂?”
“我去你娘的个老光棍吧,就你,还海归?你不就前两年去海宁倒腾过皮草吗,现在倒好,赔了个精光,灰溜溜的回来了,该抱孙子的年纪了,连个老婆都没娶上,还海归呢,我看你就是个乌龟……”
“还以为你哥是村主任呢,他现在就是一介平民,你早就不是官二代了……”
挥舞着铁锹的曹东方一边追一边骂,周围跳广场舞的妇女们全都被那句“官二代”引得爆笑起来。有人不禁打趣道:“曹东方,人家沈九洲说的没错啊,从海宁归来,那也叫海归!哈哈哈哈,嗝……”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天天在这里扰民,搞得我家的鸡都不下蛋了,还好意思笑?我跟你们说,咱们青梧村几百年的好传统,都被你们这些老娘们带坏了。”
“要坏,也是你们家李满月带坏的,她呀,最喜欢跟沈九洲跳舞了,我们都抢不过她!”
“行了行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见“海龟”一溜烟不见了踪影,跑得倒比兔子还快,李满月也骂了一声,推了一下拄着铁锹站在广场上的曹东方,拉起那部已经散架了的音箱,推攘着曹东方回家去了。
望着夫妻俩人踢踢打打的背影,霍青莲微微一笑,便也回了家。
其实,霍青莲的心里是感激李满月的,这些天她反倒才像是活出了真正的自我。
不过,虽然霍青莲在大大咧咧的李满月的感染下,慢慢地也变得自信,开朗起来。但是每到曹家一家老少欢聚的日子里,孤孤单单的老两口,还是会在自己院子里长吁短叹。那时,霍青莲便又觉得自己对不起齐爱华了,要是当初自己能给齐爱华生个儿子,齐家院子里,也不会想现在这般冷冷清清。
2017年1月27号,农历新年。
这一天,曹义、曹智又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过年了。
曹信和齐想好像约好了一般,那个寒假没有回家过年,说是留在上海参加什么社会实践。齐想口中的所谓“实践的意义”霍青莲不懂,她只知道,如果连小女儿也不回家过年的话,这个除夕,家里便更冷清了。
虽然,中午,孩子们帮曹家贴对联窗花的时候,也一并到齐家来,帮齐家也把对联贴好了。可是到了晚上,村子里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听着对面曹家的说说笑笑,齐爱华和霍青莲的心里还是不是个滋味。
晚上七点半,远在上海的齐想发来了视频,跟女儿视频的时候,齐爱华和霍青莲像约好了一般,努力心酸地朝齐想笑着,交代她第一次在外面过年,要注意安全等等。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年,齐想是和曹信一起过的,他们在外滩上看了盛大的烟花表演,又一起和成千上万个年轻人倒数着守岁。21,正是如头顶的烟花般绚烂绽放的年纪。
和曹信在一起,高高兴兴迎接新一年的齐想不知道的是,那一天,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根本没心情过年,霍青莲只是简简单单炒了两个家常小菜,齐爱华自己喝着二两闷酒,夫妻俩恹恹地看着电视上“索然无味”的联欢晚会。
可是,正当两个人吃过了晚饭,打算收拾桌子的时候,齐家大门却被拍得震天响。
等齐爱华去开门的时候,才见曹家老少八口人居然全都站在自家大门口。他们有的手中端着菜,有的拿着酒,笑呵呵的李满月还端着刚包好的一大箩水饺。
“爷爷说了,今年,我们在你家过年!”
李满月大嗓门喊着,此刻,已经撞开愣在原地的齐爱华,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齐爱华的眼眶一下子湿了,他愣怔片刻,连忙赶过来搀扶须发雪白的老爷子,扶着老人家一步步向堂屋走去。
在将手中曹信寄回来的两瓶好酒顿在桌子上后,曹东方扫了一眼桌子上那几个简单的不像话的饭菜,心里不禁有些酸楚。
他抽了抽鼻子,转身,拍了拍齐爱华的肩膀:“以后,咱们年年来你家过年!”
“那不行,那怎么像话呢!”
霍青莲也感动异常,一边和李满月收拾着桌子,一边小声回答着。
“什么叫不像话啊,你们老两口为我们曹家做了那么大贡献,要是让你们就这么过这个年,我曹东方以后怎么还有脸自称齐爱华大哥。就这么说定了,最起码,隔年来过一次,明年去我家过!”
曹东方看似跟老婆一样大大咧咧,可是,齐爱华的心思没人比他更了解。
此刻,看着一家老少其乐融融的样子,齐爱华的双眼早已模糊起来,抱着曹一鸣的他,只得默默地把脑袋藏在了外孙身后。
年夜饭变得丰盛起来了,孩子们在院子里偷偷放着鞭炮,今天,应该没人来查。
到了晚上十点多,老太爷曹本顺年纪大了,被曹义送回家休息去了。几个女人,在旁边搭起了另外一张桌子,说说笑笑地包着两家人年初一要吃的素馅水饺。青梧镇有个传统,大年初一要吃素,而且不能动刀,所以前一天晚上,必须提前把第二天的饭食准备好。
桌前,齐爱华还在和曹东方推杯换盏。
此刻,两个人都已醉眼迷离。
在探身跟齐爱华碰杯的时候,曹东方直接把脑袋抵了过来,朝着齐爱华偷偷一笑,小声问道:“爱华,齐想不回家过年是怎么跟你说的?”
“说是参加社会实践……”
齐爱华如实回答着。
曹东方又探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满月,看到李满月正跟霍青莲聊得投机,再次把声音压低了些:“那就对喽,跟我家老三说的一样。其实,他爹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我看呀,咱们还得再做一次亲家!你说咱们这是不是八辈子修来的缘分啊?”
见曹东方眯着双眼,齐爱华权当他是喝醉了,连忙低声道:“别胡说啊曹东方,我们家齐想不嫁人,我养她一辈子……”
后半句话齐爱华没有说出口,他本来想说自己就算养齐想一辈子,也不能看她去连累别家的。
“什么就养一辈子啊,怎么?你齐家的饭菜格外香?”
曹东方敲了敲盘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啪拉拉,外面,曹信点燃了哄孩子的小烟花,五颜六色的火花在屋外飞旋着,孩子们不禁拍手叫好起来,抱着孩子的齐妙也拉着曹一鸣的小手朝着爸爸挥舞着。
“可……”
“可什么可……”曹东方一下子按下了齐爱华的胳膊:“上次矿难,我躺在水里的时候才算想明白了,老太爷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情,咱们老哥俩以后就别插手了。再说了,我曹东方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什么都不缺了。再看你齐爱华,你落下什么了?反正,我决定了,老三跟咱们家齐想要真能走到那一步,我就让曹信那小子倒插门。本来他就该是你们家的……”
“曹东方,你醉了!”
齐爱华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没醉,我清醒着呢,高兴着呢!”
如今,曹东方也已算是儿孙满堂,没什么遗憾了,今天齐爱华的孤苦境地,更让他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
“姥爷,爷爷,快来啊,叔叔就要放大烟花了!”
此时,已经改口叫曹东方爷爷,管曹智叫叔叔的周小齐冲进了屋里来,拉着齐爱华和曹东方就要往院里走。见孩子们都高高兴兴的,不想扫兴的齐爱华便也不再说什么,将千言万语吞回肚子里,只盘算等某日曹东方清醒了之后再骂他,跟着周小齐出门,进了院子。
“曹智,你哪来的烟花,不是禁放吗?”
眼见曹智从停在院外的车里搬来了两箱大烟花,曹东方担忧地吵嚷着。
“哪那么多规定啊,你没看别人都在放吗?再说了,咱们这还属于农村,他们管不了那么宽的。”
曹智伸手指了指院外,果不其然,青梧村的上空,此刻正零零星星地升起一处处焰火,远处,其他几个村也有很多人在放。
此刻,曹智已经从曹东方嘴里摘下烟头,躬身把烟花点燃了。
砰砰砰。
一颗颗烟花弹在空中炸响,众人抬起头来,看着半空中绽放的焰火,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幸福的神色。只有齐爱华心里像是被曹东方塞进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不行的,齐想绝对不能嫁人,至少也不能嫁给曹信”,他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要是齐想嫁给了曹信,再生一个跟她一样的瓷娃娃的话,全村老少,还不把他齐爱华的脊梁骨给戳烂了呀?
第二天一大早,虽然是大年初一,齐爱华便借着去串门拜年的机会,躲在外面给齐想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他本来是要提醒齐想,不能跟曹信走太近的。
“爸,过年好,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对了对了,我让我二姐教你用手机发红包,她到底教没教啊?”
可是,电话一接通,女儿兴高采烈的拜年声便把齐爱华的话堵了回去。
“嗯,教……教了!”
齐爱华犹豫不决地回应着。
“教了就好教了就好,那快发呀,在群里发啊,大家都等着呢。”
齐爱华还想再说些什么,那边却挂掉了电话。齐爱华本想再打过去,却又怕扫了女儿的兴,只得盘算着改日找机会再旁敲侧击。
他打开了微*信里齐妙建的大群,群里,两家人都在,取名“一家亲”。此时,群里正在玩抢红包的游戏,谁抢到的数额最小,谁下一个发。李满月虽然是长辈,却是抢的最欢的,不时发来语音,让齐思快点发下一个。
“大家摩拳擦掌哈,我爸要发大包了!”
果不其然,挂掉电话后,齐想便在群里叫嚣开来。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群里,听齐爱华要发红包,曹智率先唱了起来,紧跟着,齐妙也唱了一句:“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齐爱华被欢快和谐的家庭气氛感染,不禁也露出了笑容,按照昨天晚上齐妙教给自己的方式,打开了手机钱包,塞了200块进红包里,手指点了几下,笨拙地发了出去。
红包几秒钟的时间便被抢了个精光。
这一次,曹义抢的最少,只抢了两块三毛钱,下一个,轮到他发。
“唉,如果齐想是个正常孩子,该多好啊!”
看着群里齐想的向日葵头像,齐爱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旋即按灭了屏幕,向着堂叔家走去,按照青梧村的传统,晚辈给长辈拜年是要跪在地上磕头的。可惜,到了曹义曹信这一辈,老传统早已落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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