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怕。
因为我不是第一次去诊所看病，以前小病都是靠忍，实在不行了就自己去小诊所打两针，我的常态就是这样，十几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门前排着长队，至少有十几人在等着。
我突然心就定了几分。
从病人的数量能看出实力。
排队等到晚上。
我独自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用毛线帽把自己的头轻轻盖住。
风吹着我好冷。
极度的自卑感让我不敢靠近人群。
晚上八点了，里面的医生注意到了我，他走了出来。
我望向他。
他二十岁左右，好年轻。
身穿着功夫装，身上飘着一股特殊的药味，温和道：“进来吧，你是今天最后一个人了。”
我愣了下。
他的表情好严肃。
给我的感觉，和其他我遇到过的医生都不同。
我回头看了一眼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想和他先谈谈，关于赊账的要求。
“你哪里不舒服？”
他走进里头等我，却发现我仍坐在原地不动。
“进来啊。”
片刻后，他等不及了，起身过来拉我，当手搭上我关节的那一刻，我痛得大叫了出来。
他一秒变镇惊，在我四肢关节上一顿摸索，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
“怎么会这样，你的伤多久了？”
我艰难抬起头。
或许是蹲外面太久吹了风，我身体已经僵住了，话都不好讲了。
他更加焦急。
“你和人打架了？”
“你从哪里过来？”
“清莲寺？”他看着我的光头。
没头发是遮不住的，就算带了帽子，也能看出蛛丝马迹。
他皱着眉，仔细的端详我。
“你的是旧伤，谁打你的？”
“我以前没见过你。”
我努力的往后靠，执拗的背靠着墙，我不想被人这样看我。
没头发是我的伤疤。
“我刚来，你帮我治吗，多少钱？”
他依旧望着我，那神色，郑重又复杂。
我努力从衣兜里掏出来一沓钱，递到他跟前，手一抖，钱全撒了。
他却依旧无动于衷。
我有些失望，觉得是钱给少了，艰难蹲下来去捡地上的钱。
腰一下子就痛得厉害了。
我咬牙忍着：“你先给我治吧，不够的话，缺多少钱，我十八岁打工还你。”
他突然蹲下来跟我一起捡钱，他手脚很快，不一会就全捡完了。
全是几毛一块。
“这些钱你存了多久？”
“十几年。”
他转身，把钱放进了身后的抽屉，然后意味深长：
“要治好你，钱还不够。”
一瞬间我的脸就白了。
“那要多少？”
恐惧与失望充斥着我的脸庞，我颤抖着望着他，像在等待他的宣判。
就我这点钱，除了奢望这里，哪也去不了。
我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听到他这么说，只能祈求他可以可怜我一下。
而他却指了指一旁的按摩床。
“先处理吧。”
（6）
“去床上躺下。”
他的话好像有魔力，我不自觉就往床上趴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相信他。
耳边传来开药罐的声音，一股浓郁的药味弥漫而来。
紧接着，一双沾着药水的手便在我的四肢关节处涂抹。
“头也伤了，这里也有骨裂，谁下的手？”他的声音变得愤怒，然后又变得极其同情。
“太瘦了，你不吃饭的吗？”
我没有做声，只感觉到身上有热力流淌，那是药酒在起作用。
“问你话呢，你能说话？”
下一刻，他用手握住我的骨节。
几声骨头复位的咯哒声传来。
他的动作快而精准，我只觉身体颤了颤抖，竟就真的好受多了。
他没有继续问了，而是给我换了一种药膏，涂上后给我打上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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