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也丢了,人也没抓到。你们这帮子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吧?”柯守勤撇着嘴大声嚷嚷起来。
这里是金山体育场的内部会议室,临时被征用作为警方的据点。当罗飞等人在球场上和绑匪周旋的时候,柯守勤便和其他一些后勤人员在会议室内等候。现在球赛已经散场,庄小溪和罗飞也回到了据点内。得知警方铩羽而归了,柯守勤立刻拍案而起,一扫下午时分被压制禁言的窝囊气。
这简直是被人指着鼻子训斥啊!但罗飞等人却无力反驳,因为他们确确实实是输了个底朝天。
对手布了一个好局,这个局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而警方的应对如此仓促,失败也是难免。不过这样的开脱之词说了也没什么意义。罗飞便假装没听见柯守勤的嘲讽,只忙着查看警员阿成在现场拍摄到的监控录像。
倒是庄小溪看了柯守勤一眼,说道:“你别着急,我借你的钱会尽快还给你的。”
“我说的不是钱的事!我是说——”柯守勤连忙把头转过来冲着庄小溪,他想要辩解的心情过于急迫,反而变得笨嘴拙舌,“我是说……哎,哎!我的意思你懂的,反正不是说钱!”
庄小溪做了个压手掌的动作:“那就别说了,坐下吧。”
柯守勤乖乖地坐在了庄小溪身边。
罗飞调整录像的进度,在二十一点四十三分零七秒的时候,庄小溪走出场馆,出现在客队球迷聚集的K区看台,罗飞便从此刻开始看起。
摄像镜头以庄小溪为中心,覆盖其周边五米方圆的区域。录像可见:庄小溪进入K区看台后,先查看了一下座位号,然后便径直走到了看台最下方靠中间的位置。她和一个身穿红色球服的小伙子交流了几句,那个小伙子起身离开,庄小溪则在空出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罗飞指着屏幕问了句:“这个人是谁?”
庄小溪解释道:“他占了我的座位,我说了一下他就走了。”
看台最下方的座位是同片看台里面最好的,这样的位置如果空着肯定会被人抢占。所以这个小伙子的出现并不算奇怪。罗飞对此不再多虑,接着看后续的录像。
庄小溪坐下后把坤包放在小腹和大腿之间。她的右手握着一只手机,左手则端着那只已经喝空的可乐杯子。她的拘谨与身边那群球迷的热情洋溢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二十一点四十五分十三秒,庄小溪忽然把手机举到眼前查看。罗飞知道此刻她又收到了绑匪发来的短信,而这条短信当即就转发给了罗飞,内容是:“现在把装钻石的袋子放进可乐杯子里。当接到我下一条短信的时候,你就把可乐杯放在椅子上,然后立刻离开。”
于是庄小溪把手机放进坤包里,空出右手取出了那个装有钻石的红色小布袋。她把布袋放进左手的可乐杯中,然后从坤包里重新取出手机,继续等待。
又过了两分多钟,K区看台上的客队球迷开始异常地骚动起来,很多球迷都离开座位涌向看台的下方。恰在此时,庄小溪再次举起手机在眼前查看。
罗飞按下暂停键,转过头问道:“这是绑匪又给你发短信了吗?”
庄小溪点点头。
罗飞道:“你没有把这条短信转发给我。”按照事先部署,庄小溪在接到绑匪短信之后应该立刻转发给罗飞才对。
庄小溪耸着肩膀解释说:“这条没必要转发了,你们应该都能猜到内容。”她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手机递到罗飞面前,手机屏幕上显示出那条接收于二十一点四十七分三十二秒的短信,内容是:“把可乐杯放下,马上离开。”短信的来源和之前几条一样,都是发自于快递单上所留的那个号码——但球赛散场之后该号码就再次关机了,所以警方无法继续锁定手机使用者的方位。
最后这条短信的确没有转发的必要,因为绑匪在上一条短信的末尾已经说明:“当接到我下一条短信的时候,你就把可乐杯放在椅子上,然后立刻离开。”而后面这条短信的内容只是在复述这句话,并没有值得警方关注的其他信息。
罗飞没有深究,按下播放键继续观看录像。却见庄小溪看完最后一条信息便起了身,同时将那个可乐杯子放在了座椅上。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身穿红衣的球迷已经涌到了看台栏杆前的那片空地上,攒动的人影遮挡住摄像机的视线。于是在接下来的画面中,罗飞只能依稀看见庄小溪挤过人群向场馆入口走去,而摆放着可乐杯的那张座椅则完全隐藏在众人身后。
罗飞暗暗摇头,心知要通过现场录像来追寻绑匪踪迹的希望也落空了。在沮丧之余,他也不免心生讶异:犯罪嫌疑人在整个交易过程展现出随心所欲的控制力,设计的方案也能配得上“滴水不漏”这四个字。除了已深陷重狱的那个年轻人,罗飞还真没遇到过如此高明的对手。
“你老在那儿看录像有什么用?”一听这抱怨的口气就知道说话的人又是柯守勤,这家伙没沉默几分钟就憋不住了,他粗鲁地催促道,“快给个主意啊,接下来要怎么办?”
“赎金被取走,我们已经失去了和绑匪纠缠的筹码……”罗飞沉重的声音说道,“现在只能通过外围侦查来寻找绑匪了。”
“那李俊松呢?还能活着回来吗?”柯守勤直言不讳地问道,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
“对此——”罗飞如实回答,“我不敢保证。唯一庆幸的是,警方在这次行动中并没有暴露行迹。”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罗飞把目光转向了庄小溪,很显然他想用这话来宽慰一下那个女人。
庄小溪立刻抓住了对方的潜台词:“也就是说绑匪还是有可能会遵守约定的?”
罗飞点点头:“但愿如此吧。”其实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刑警,罗飞此刻已无法乐观。他甚至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听从庄小溪的意见,在仓促间安排下这次行动呢?如果再努力一下,能说服庄小溪采纳警方的拖延战术该多好!
不过庄小溪当时的态度是那么坚决。在她眼中,一根手指的重要性似乎更胜过李俊松的生命。罗飞的选择本也属无奈之举。
“把希望寄托在绑匪的身上?我怎么觉得这事这么不靠谱呢?”却听柯守勤在一旁冷笑道,“我看你们还是赶紧出去找人吧,别闲坐在这里了!”
罗飞告知对方:“其实外围的侦查一直都在进行。”
柯守勤便问:“有什么线索吗?”
罗飞摇头:“暂时还没有。”
柯守勤“哧”的一声:“那还是你们没本事啊!”然后又拿腔作调地反问道,“这事有那么难吗?”
庄小溪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些什么,便略皱着眉头询问:“难道你有思路?”
“当然有啊。”柯守勤咧着大嘴,露出一口难看的牙齿,“其实我下午就想说了,但是你们都不让我说话嘛。”
这家伙虽然令人讨厌,但他和庄小溪夫妇的关系显然颇不一般,或许他真能提出一些有效的思路?罗飞便用鼓励的口吻说道:“那你现在说说看?”
柯守勤道:“我觉得绑匪的目标范围非常小,就在那有限的几个人之内。”
罗飞“嗯”了一声,示意对方继续。一旁的庄小溪也凝起目光专注地看着柯守勤。
柯守勤把脸转过来和庄小溪对视:“我问你,你平时工作,是在医学院的时间多呢,还是待在人民医院的时间多?”
庄小溪回答:“当然是在医院的时间多。”她身兼医学院副院长和人民医院骨科主任两职,平时的工作重心还是以人民医院为主,医学院那边相对来说要清闲不少。
“那就对啦。其实你最近一周基本上都是来医院这边上班啊,只是今天下午才到医学院听几个学生汇报工作。”说到这里柯守勤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问道,“你说那个绑匪怎么这么巧就把包裹送到医学院来了呢?”
庄小溪听明白了:“你是说那家伙事先就知道我今天的工作安排?”
“肯定的啊。”柯守勤充满自信地说道,“你想想,如果你不在医学院的话就不能及时收到包裹,那他不就白忙活了吗?”
罗飞暗暗点头:这确实是个值得关注的细节!之前他就认为绑匪是熟悉医学院环境的人,如果加上柯守勤提供的这条线索,绑匪的目标范围又可以大大缩小了。于是他便向庄小溪询问:“你今天下午会来医学院这边,事先有多少人知道?”
“我的学生、院里的部分老师,还有医院骨科那边的几个同事……反正不会很多。”
“把他们的姓名和身份列个单子出来。”罗飞一边说一边冲尹剑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很利索地拿了纸笔递给庄小溪。
庄小溪埋头写下二十多人的资料,末了说道:“我能想起的就这么多了。也许这些人身边的熟人也会间接了解到情况——这个我可掌握不了。”
罗飞拿过单子略略扫了扫,随后递给尹剑:“你安排人手,从侧面了解一下这些人的情况。”
尹剑“嗯”了一声,接过名单正要离去时,却听柯守勤又说道:“加上一条重要的判定标准:是不是球迷。”
绑匪基于一场足球比赛对赎金的交易过程展开布局,说明那应该是个了解球场环境、熟悉比赛氛围的家伙,由此的确可以得出“他是个球迷”这样的推断。罗飞冲尹剑点点头表示认可,同时他凝起目光看着柯守勤,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不拘言行的男人。
自己之前怕是有点低估对方了,毕竟也是在人民医院做到病理科主任的人物,这家伙的心思可不像外表显现的那般粗俗。
尹剑离开会议室的同时,另有一名年轻的警察走了进来。这警察名叫曹琛,正是在外面摸查的警员之一。他把一张打印纸递到罗飞手中,同时弯下腰来低语了几句。
罗飞一边听一边点头,末了赞了句:“很好。”得到褒奖的曹琛露出愉悦的笑容,继续外出执行任务去了。
罗飞把那张打印纸转交给庄小溪,问道:“你对这个女人熟悉吗?”
打印纸上是一个女人的户籍档案。其中一张半身照片占据了将近四分之一的纸面。照片上的女子正值妙龄,面容秀丽。
照片下方的个人信息显示:年轻的女子名叫姚帆,今年二十六岁,户籍所在地为邻省的一个地级市。
庄小溪盯着打印纸看了许久,最后摇头道:“我不认识她。”但她的嘴角却隐隐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柯守勤注意到庄小溪表情上的细微变化,便把脑袋凑过来查看。但是他也不认识照片上的女人,干脆径直向罗飞询问道:“这是谁啊?”
“我们排查了李俊松的手机通话记录。”罗飞解释说,“在李俊松名下一共有两个手机号。其中一个是137开头的,这个号码已经开通了十多年,使用频率很高,应该就是他常用的电话号码;另一个手机号是158开头的——就是留在快递单子上的那个,这个号码刚刚开通了四个月,在案发前也很少使用,基本上只和一个138开头的手机号有过联络。可以判断,李俊松之所以开通了这个158的号码,就是为了和某人保持一种私密的联系。”
“哦,就是这个女人?”柯守勤的目光又往那张资料照片上瞥了瞥,大声宣布说,“毫无疑问了,李俊松跟这个女人有一腿。”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庄小溪的脸庞。后者此刻正紧绷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虽然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肯定早就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吧?所以你一看到照片,就露出了那样尴尬的苦笑,我都看出来了!”柯守勤还在像苍蝇一般喋喋不休,直到庄小溪拧着眉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这才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罗飞继续向庄小溪解释侦查进展:“我们调查了那个138开头的手机号,机主就是这个叫作姚帆的女人。所以要问问你,对她是不是熟悉?”
“我怎么会和她熟悉呢?”庄小溪的嘴角微微下撇,露出厌恶的神色。也不知是在厌恶这个女人,还是在厌恶罗飞提出的问题。
的确,李俊松特意开通了专用的手机号和姚帆联络,目的就是不想让庄小溪察觉吧?罗飞自己也觉得这问题确实有点多余,可是既然案件排查到了这里,不问也不行啊。
庄小溪不愿谈这个女人,一旁的柯守勤却又按捺不住地插嘴问道:“你们觉得这个女人和绑架案有关系?”
“李俊松是在一周前,也就是十月二十三日的晚上离家的。”罗飞有条不紊地说道,“我们查出他最后两个电话都打给了姚帆。第一次是二十三日十六点二十七分拨出,通话时间九分钟;第二次,也就是两部手机中记录到的最后一次通话发生于二十三日二十三点零二分,这次通话时间很短,只有十三秒。”
柯守勤给罗飞这段话标明了注解:“也就是说姚帆很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过李俊松的人?”
“没错,从姚帆那里或许能找到一些更有价值的线索。”
庄小溪生硬地反问:“那你们直接给这个女人打电话不就行了?干吗还来问我呢?”
“直接打电话可能会有风险。”
“风险?”庄小溪一时间没听明白。旁边的柯守勤也面带困惑,抬起手在自己乱蓬蓬的头发里挠了两下。
“万一姚帆和绑架案有牵连,直接打电话给她就会打草惊蛇。”
柯守勤“哦”了一声:“没错,给她打电话问李俊松的事,等于是告诉绑匪:警察已经查过来啦!绑匪一紧张,或许就直接撕票了!”
听到“撕票”两个字,庄小溪的眼皮一跳,似乎被触动到灵敏的神经。她一反先前的抵触情绪,主动问罗飞:“那怎么做才没有风险呢?”
“最好能找到姚帆本人,和她当面接触一下。”罗飞解释自己的计划,“如果她在隐瞒什么,面对面很容易识破。必要的话我们也可以立刻把她控制起来,让她没机会伤害人质。”
庄小溪道:“那你们应该到她的住处寻找啊。”
“现在还不知道她住在哪里。”罗飞摊摊手说道,“姚帆是外地户口,在本市也没有查到固定的房产。”
“可以查查她的手机通话记录啊,”柯守勤出主意说,“找个熟悉她的人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罗飞摇摇头:“这样还是有泄露消息的风险。现在李俊松生死未卜,我们行事要格外谨慎。外围的各种侦查都在以隐秘的方式进行。如果没有把握,宁可等待,也不能冒进。”
“等待?”柯守勤咧着嘴,显得不太满意似的,“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罗飞回答说:“等到明天早上十点二十分。到时候如果还没有李俊松的消息,警方将展开全方位的、大张旗鼓的侦查。”
庄小溪一怔,下意识般问道:“为什么等到明天十点二十分?”
“因为绑匪在信中提到,他是今天早上十点二十分割下了李俊松的手指,而断指再植的时限是二十四小时。他也正是利用这个时限来逼迫你缴纳赎金。现在绑匪已经拿到赎金了,人质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他将面临两个选择,一种是放人——这意味着绑匪将遵守约定,李俊松应该在明天十点二十分之前被放回。”罗飞略作沉默之后,又继续说道,“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是绑匪毁约撕票——如果绑匪做出这个选择的话,恐怕一拿到赎金就下手了。”
庄小溪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来:“是吗?”
“是的。绑匪既然抱定了杀人灭口的念头,那当然是越早下手越安全。”
庄小溪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抬腕看了看手表,离球赛散场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她自言自语般呢喃道:“现在还是没有李俊松的消息……”
“你也不用太焦虑。”罗飞又开始劝解对方,“绑匪要放人的话,可能不会那么快。因为他们还需要一个处理善后的时间。而且绑匪一般会在很偏僻的地方释放人质,李俊松获释后想要和外界取得联系也是需要时间的。但绑匪一定会在明早的十点二十分之前把人质送回,因为这个时间是双方约好的,如果超过时限,人质家属报警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绑匪并不愿看到这种局面。”
“所以说我们要等到明天早上,那时才能知道最终的结果……”
罗飞点头:“是这个意思。在这段时间里,警方并不会停止对案件的追查,不过在策略上会采取‘外松内紧’的方案:就是对外低调,不给绑匪造成多余的压力;但是对内要加大工作强度,把握住破案的黄金时段,同时更不会放弃任何解救人质的机会。”
“好吧。”庄小溪认可了对方的思路,“那现在还需要做些什么呢?”
罗飞看着对方的眼睛:“我想对你进行一次深入的询问。”
“对我进行询问?”庄小溪的身体往回缩了一下,眉头微皱,显出几分防御的姿态。
“不是要针对你。”罗飞解释说,“只是想深入了解一些东西,包括李俊松的生活状态和人际圈子等。因为现在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从李俊松身上着手倒查绑匪,也是一种外松内紧的好手法。既然要了解李俊松嘛,当然找你聊是最合适的。”
“我明白了……”庄小溪又问,“就在这儿聊吗?”
罗飞反问:“你想在哪儿聊?”
庄小溪略一沉吟,说道:“去我家里吧。”
“好的。”罗飞理解对方的顾虑。接下来的询问或许会涉及一些隐私性的情节,在这样的公众场合确实不易进行。如果能回到家中,在一个最熟悉的具有安全感的环境里,显然会有利于更深入的询问。
罗飞还主动提议:“这次询问除了我,还有我的助手尹剑参加,别人都不需要在场。”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庄小溪率先起身,她抬手捋了捋鬓角的头发,仪态万千。然后她又说道,“说实话,我本来也想回家了——我应该在家里等着李俊松。”
柯守勤紧跟着站了起来:“那我怎么办?你们难道连我也要排除在外?”
罗飞没有说话,他看着庄小溪,意思是这个人由你决定。
庄小溪转过头来冲柯守勤淡淡一笑:“你今天也很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拒绝对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柯守勤很不甘心地梗着脖子:“我一点都不累!现在正到关键时刻,我怎么能回去?回去也睡不着啊!”
“睡不着就找个地方喝一杯吧。反正我要回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
“柯主任,你是不是有点失礼了?”庄小溪的脸色板了起来,“我要带一个丈夫之外的男人回家吗?”
柯守勤愤愤不平地指着罗飞:“难道他不是男人吗?”
庄小溪想也没想便顶了回去:“他是警察。”
柯守勤“哼”了一声,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我很感谢你的帮助。”庄小溪用亦柔亦刚的口气继续说道,“但是如果你觉得这样就能干涉我的生活了,那我明天就卖掉房子把你的钱还上。”
柯守勤连忙摇手:“别别别,这跟钱的事没关系!”
“那你就别再跟着我了。”庄小溪顿了顿,又放柔语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不放心,但是你跟着也没什么意义啊。再说了,万一有了什么状况,我还是会及时向你求助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柯守勤也无法坚持了。“那好吧……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啊!”他把手插进头发里胡乱抓了两下,懊恼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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