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笙抬起头。
纪宇航眼神灼热，音调蓦然提升：“嗯？”
明明是笑意盎然的模样，纪云笙却总觉得，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既然是身家百亿的老板……我先去补个妆！很快回来！！”
纪云笙将球杆重新塞回了纪宇航手里，脚底抹油向洗手间的方向逃去。
***
盥洗室内。
纪云笙对着镜子一顿叹气。
自己找的什么烂理由……
这道姑头配道姑袍，有什么好补妆的。
虽然是找个借口逃离现场，但该面对的，迟早也是要面对的。
她默默掏出手机开始一顿搜索：
#台球怎么打？
#新手小白必知的台球规则！
#台球免费教学视频包教包会！
#……
这视频还没缓冲完成，顾迟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听起来，好像一副黑脸冷冰冰的样子：“你去哪里了？”
“我在盥洗室躲着呢……”纪云笙环顾了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又压低了声音，“大叔，你会打台球吗？”
电话那边的顾迟似乎愣了好几秒，随后语气听起来倒是好一些了：“你好了，就出来。”
纪云笙连忙从盥洗室探出头，这才惊喜地发现——三九正毕恭毕敬地守在门口：
“顾少奶奶，顾总正在等您。”
就这样，三九领着纪云笙从后门低调离开，进了另一栋别墅——
庭院更大，离湖更近，装潢也更加豪华。
看起来，这里好像也有商务应酬的模样，三五成群，西装革履，谈天说地。
不过也不能说是“也”，毕竟相比之下，这边可正经得多。
纪云笙被领到了二楼。
顾迟正一手插在口袋，斜坐在休息区的台球桌上，视线低垂，与她目光相对：
“下次，不要自己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纪云笙心虚地扯了扯嘴角：
“这不是怕麻烦您……”
顾迟慢条斯理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台球杆，用巧粉擦拭了一下，抿成一线的唇终于微微带了弧度：
“想让我教你打台球的时候，倒是不怕麻烦了。”
纪云笙：“……”
顾迟将台球杆径直递了过去：
“对台球，你大概了解多少？”
纪云笙刚想开口编，手机里的新手教学视频好巧不巧缓冲完毕，开始大声地自动播放：
【完全没有台球基础的家人们看过来！三招教你们打台球！打最炫的球，勾最靓的仔！喜欢的赶紧点赞收藏起来！！！】
在社死地关上手机屏幕的那个瞬间，纪云笙只恨自己是个道姑，而不是个可以做法洗掉别人记忆的法师……
顾迟强忍着笑，轻轻咳嗽了两声，抬起她的右手握在杆上：
“一般来说，在球杆的后端，距离杆尾大约10-15厘米处为最佳握杆位置。”
说话间，他自然地环到纪云笙的背后，将她的左手搭到台桌上：
“把左手掌伸直，手心向下，五指尽量岔开、形成一个宽而有力的基部，掌心稍微拱起。”
顾迟压低了身子，修长的手指帮纪云笙矫正着手势，而低沉的声音，也打着旋地在她的耳畔游移。
隔着薄薄的衬衣，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体温的覆盖，还有他熟悉的气息，逐渐将她整个人包围。
但她看不见他，被他的怀抱限制着，视线只能落在球桌绿色的绒布上。
“球杆，白球，目标，视觉上呈一条直线。不需要过于着急击球，只有找准合适的击球角度和力度，才能确保目标球准确入袋。”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颈侧，带着余热和水汽，纪云笙只觉得痒痒的，一时忍不住分神。
“注意力集中。”
纪云笙忽然感觉到手上一阵用力，随后只听得“砰”一声，白球猛地向前一撞，击中两只球同时向外滚出，一个落入中袋，一个落入底袋。
顾迟气定神闲地扶着纪云笙的腰，保持着这个和她一起握着杆的方式，不假思索地到了球桌的另一边，语气中都是游刃有余：
“同时，合理控制力度，还能使白球停在有利于下一击的位置。”
那根被他控制的球杆再次利落地击打向白球，一声声清脆的撞击声后，一个个球好像格外听指挥一样，直直地落入袋中。
纪云笙忍不住赞叹：
“大叔，你好厉害！！”
顾迟低低的声音里，明显夹杂欣然的笑意：
“如果你足够熟悉全盘布局，你甚至都不需要把局势交给对手，就可以赢。”
纪云笙手指着远方的一颗黑球，声音里都是期待：
“大叔，下一把，打那个！”
顾迟心下一动：
“你先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找准位置。”
看着纪云笙瞬间俯下了身，一顿认真校对的模样，那一瞬间，顾迟忽然觉得——
如果眼前这个小道姑，真的是他找寻了许久的天鹅女孩……
似乎，也挺好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纪云笙，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魔力，有时候让人觉得心头梗塞，有时候，又让人格外想要靠近。
就像，现在一样。
纪云笙在确认了一个自以为合适的位置之后，连忙扬起头：
“大叔，你帮我看一下这样对不——”
唔……
好像有点扎……
纪云笙的唇，就这样不偏不倚，微微擦过顾迟的下巴……
她愣住了。
顾迟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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