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欢抬眸，看着男人阴冷的脸色一时间有些疑惑。
这人变脸跟变天一个样，一个不注意便会让人不合心......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
“几千岁息怒，妾身这针要扎在大腿处，自然是要......”
沈墨彻冷着脸放开了她的手：“不必，今日就到此处！”
若是真的脱了下裤，自己的身份恐怕就要暴露。
这个女人心中到底怀了几分真几分假，沈墨彻还需分辨。
他既是不相信江宴欢，便也不可能让人知晓自己的真身。
闻言江宴欢便停了手，收了针后从浴桶中出来。
反正眼看男人的身子也控制的差不多，毒性应当不会再蔓延的那样快。
“那妾身便去唤下人来收拾浴桶了，九千岁擦净身子后出来便是。”
沈墨彻挑了挑眉看着女人：“都这个时辰了，夫人还要唤下人来？”
江宴欢：“......”
她虽为罪女，但是也总归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
沈墨彻总不能让自己做下人做的事情吧！
但是男人的下一句话，便直接证实了她的想法。
“你来收拾便是，夫人可有异议？”
江宴欢没想到这男人这般恶劣，早知刚才就应该多给男人两针，让他一晚上睡不好觉！
“妾身不敢。”
应了话，江宴欢便踏出门去拿收拾的东西，待再回来房中时，沈墨彻已经穿好了衣裳躺在床上。
烛火烧了大半，江宴欢跑了几趟倒完水，擦净了地上的水迹，这才打开房门。
上一世自己被卖为军妓，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现在不过是做点下人的活，在她心中也不算太大的事。
就算是为了母亲和父亲，为了整个江家，她都一定要留在沈墨彻的身边。
“九千......”
话到一半，江宴欢就没了声。
床上的男人双眼紧闭，俨然已是入睡了的模样，只是微微皱着的俊眉不难看出，他睡的不太安稳。
“阴晴不定......”江宴欢的手指轻轻点男人眉间，轻声这么说了一句。
可是眼下这般境况，除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能救自己，救江家，再无他法。
看着男人的眉头舒展开来，江宴欢活动了一下酸涩的四肢便脱了衣衫歇息。
夜深，沈墨彻恍惚中像是被什么柔软触碰，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一同出现在他的梦中。
几十年来，沈墨彻总是会反反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在这无趣的世间给他带来些慰藉。
“你怎的又同别人打架了？”
“今日是李家的小公子，明日是西街的小二狗。”脆生生的女声带着稚嫩的数落：“西街的小狗你都要上去斗一斗，像个小皮猴。”
梦中的小姑娘生的白净，只是无论如何，沈墨彻都看不清这小姑娘的容貌。
年幼的沈墨彻扬着下巴，一幅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看着小姑娘。
“姐姐！他们抢你给我买的糖葫芦！”
小姑娘给孩童擦着伤口包扎，闻言有些好笑的敲了敲孩童的脑袋。
“不过是一串糖葫芦，姐姐再给你买就是了。”
“莫要总是同这街上的小孩打架，惹了一身的伤。”
年幼的沈墨彻自然不知晓什么叫没必要，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不过就是小姑娘给自己买的那串糖葫芦。
他并非馋那一口甜，而是珍重这给糖葫芦的人罢了。
在孤苦无依的幼年，小姑娘一串糖葫芦，便成为了他唯一的甜头。
“答应姐姐好不好？”小姑娘蹲下来给孩童理了理衣袖，笑着道：“若是下次再同人打架，姐姐可就不带糖葫芦来啦！”
“好吧，拉钩钩，姐姐不可以不来！”
“知道啦，姐姐何时骗过你。”
这样的梦日复一日，沈墨彻几乎能背下来发生的每一步。
但是在今日，梦境却出现了些不一样的变化。
面前的看不清脸的姑娘却是渐渐消失，视线一转，竟然是变成了今日毒发之时的场景。
同样的视角，是江宴欢蹲在自己的身前。
“还请千岁稍等片刻，我这就......”
两幅场景奇异般的重合，那梦中的小姑娘也随着江宴欢出门的步子转过了身。
两人的身形......这样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相同的味道。
“姐姐！”
沈墨彻猛地睁开眼睛，脑子里的那声孩童所唤仿佛还在脑中回荡。
今日的梦......怎么会这般奇怪？
梦中的小姑娘对于他来说，便是不可亵渎的记忆，那是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着的女子，是他幼年时唯一碰到的月光。
可是在这个几年来都一成不变的梦里，却意外的出现了那个罪女的身影！
“简直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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