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南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
依他的意思,趁乱将艾娜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并解决了,免了后患。
但是,他不会代替恪王做决定。
他已经把自己代入驸马的位置,要避嫌。
他觉得,恪王杀伐决断多年,一定会趁机要了艾娜皇后母子的命的。
谁知,恪王并没有下令处死艾娜皇后。
沈从南眸色微沉,没有说话。
有官员陆续来了,纷纷给恪王行礼。
一个个面容肃穆,目光惶然。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的前途和命运难测啊。
当然,那些恪王一派是最淡定从容的,隐隐带着兴奋。
恪王上位,第一件事定是犒赏功臣,提拔自己人。
他们的官运来了,连升上两级、三级的,不成问题。
有内侍跑过来,禀报道:“王爷,世子,艾娜皇后发动了!”
众人心中微微一惊,互相对着眼色。
心中纳闷儿,艾娜皇后肚子的孩子可是个不安定因素。
恪王殿下怎么不趁机斩草除根?
难道,还留着彰显他的大度仁慈吗?
有甚用?
恪王道:“命太医、产婆、医女过去伺候!务必保证皇后和皇子平安。”
恪王一派听了,有些遗憾。
皇帝一派,就有些犹豫摇摆。
按照规矩,只要皇帝有皇子,驾崩以后应该皇子登基。
恪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殿内众人,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有些官员受不住他的威压,目光躲闪,浑身冒虚汗。
皇帝已经驾崩了,皇子还在皇后肚子里,大多数官员还是识时务地来了。
也有少数顽固派没来,但向内阁递上了辞官折子。
皇帝驾崩了,主事儿的内阁还在呢。
恪王看看沙漏,等时辰差不多了。
才发话道:“大家先讨论一下,如何为先帝发丧吧。”
这是礼部的事儿。
礼部尚书出列,道:“丧礼一应物资礼部是能备齐的,就是没有棺椁,帝陵也没修。
帝王的棺椁需要金丝楠木,没有足够的金丝楠木。
先帝倒是一登基就开始选址修建帝陵了,但现在堪堪挖好主墓室的地基。”
丞相道:“帝陵没修好,可以先将棺椁暂放皇庙。
什么时候修好,什么时候入陵便是。
既然陵墓不急,就可以挪用修建帝陵的金丝楠木来做棺椁。”
帝陵的一些地方也用金丝楠木,是备下一些的。
恪王道:“就依丞相所奏。”
棺椁是面子,官员、百姓都看得见。
至于帝陵有多大规模,用的是什么木料,除了少数知情人,谁能看出来?
恪王是正经皇子王爷,这些事里面的弯弯绕绕很熟,当下吩咐了下去。
丞相请示道:“这每天的折子,还请恪王殿下批复。”
恪王才不会这么痛快地揽权呢,怎么也要矜持几天的。
道:“你们内阁商量着批复吧,有定夺不了的,在朝会上商议。”
接下来,商量一些动乱过后的事宜。
皇帝驾崩,安稳为要。
京城安全、边关安全、港口安全……
因为上一次皇帝驾崩也就一年多,这些事物并不陌生,应对起来也算驾轻就熟了。
正事议完,就有官员试探道:“国一日不可无主,目前只有恪王殿下能撑起这万里江山。
还请恪王登基称帝,安稳朝堂,稳固江山。”
一有人开口,就有许多官员附和,力荐恪王登基。
恪王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地道:“皇后正在生产,倘若诞下龙子,便是嫡子。
先帝嫡长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立刻有官员附和道:“恪王说的有理,且等皇后的生产消息吧。”
“对,凡事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那我们就等皇后娘娘的生产的消息,再做决定吧。”
“是啊,听御医说,是个皇子呢。”
“把脉也有不准的时候,也有可能是个公主。”
“无论如何,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沈从南看到有内侍在大殿门口探头探脑,给了身边的锦衣卫一个眼色。
锦衣卫快步出去,询问了几句,又顺着墙根儿回来,小声将事情禀报给了恪王。
恪王听罢,惋惜地叹息一声。
宣布道:“皇后娘娘诞下……”
众官员一听,机灵一下,都看向恪王。
恪王允许皇后诞下嫡子,想来是会扶持幼帝了。
这,这可不是最好的选择啊。
当然,这说明恪王太不恋权势、清正明理了。
只听,恪王继续道:“皇后娘娘诞下一个死胎,胎儿在皇后腹中已经死了将近两个多月了。”
众官员:“……”
高明啊!
这位恪王太高明了!
若是趁乱杀了皇后和她肚子里的皇子,那是他残暴不仁。
现在,胎儿是死胎,而且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了,他的嫌疑起码能去八成。
恪王马上下令,“去将负责给皇后娘娘安胎的太医抓起来,伺候皇后的宫人也都控制起来,严加审问!”
宫内主子三天一请平安脉,皇后怀孕后期,更是一天一请平安脉。
所以,皇后胎死腹中两个月,太医有百分之百的嫌疑。
意料之中的,那太医出事了。
太医家里被烧成断垣残壁,一家人不知所踪。
现在那太医能不能抓到,案子能不能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推动恪王上位。
本来军权、朝政大半都在恪王手里,现在先帝没有儿子了,那些观望和摇摆不定的,也只有一个选择了。
所有人都默认恪王登基,恪王没马上同意,不过是矜持一二罢了。
沈从南也这样认为。
他回去就对着云黛作揖行礼:“给公主殿下请安。”
云黛将孩子放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还能贫嘴,看样子是没事。”
沈从南握住她的手,道:“外面穿着盔甲,里面穿着软甲,还出事就太废物了。”
云黛伸手给他脱盔甲,“枪炮无眼,看不到总是不放心的。”
沈从南伸着胳膊,享受着媳妇的服侍。
云黛看到盔甲上的弹痕和烧痕,心疼地道:“母亲得到你安全的消息,才睡下,以后可不要这般冒险了。”
沈从南探头吻了她的额头一下,道:“以后我乖乖做你的驸马,咱们做富贵闲人,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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