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十分困惑:“神医?”
凝香爹勃然大怒:“让她走,老子不用她医!”说着,随手推倒了炕边的一个木质罐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的糖。
凝香哀声道:“神医,您行行好吧。”
宋思弦十分直白地说道:“其实令尊的病一开始只是外伤,虽然伤在脚踝,可若是静养,不至于病情加重……”
“可他非但没静养,反而做了许多不利伤势的事,以至于伤处加重,他的脉象左关下部脉多小数,同时右关下部胃脉也小数,尺部脉常虚,证明是消渴症,血糖高,不宜吃甜食。”
“这个年纪得消渴症是很正常的,通常医者都会号脉诊出,并不难,可你看,地上还都是糖,显然他并没有认真将大夫的话放在心上。”
“不听话的病人,便是我给你开方子,若是不能听医嘱,也是白费功夫。反倒是浪费了凝香姑娘的钱财……”
她说完,凝香爹的脸缓和了许多,头垂了下来。
“凝香姑娘刺绣虽然赚钱,却是耗费眼睛的辛苦钱,扔到水里还能听到声响,不要白白浪费了。”
宋思弦转身欲走,被凝香拉住了袖子,她急切回头问道:“爹,您说话啊。”
凝香爹终于长叹了口气:“老夫……老夫这次一定听大夫的话。”
宋思弦微微一笑,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老头看起来很固执,难得却很疼女儿。
刚才她说凝香挣钱不容易的时候,他的眼眶红了,眼神落在凝香的手指头上。
别人家的爹,别人的儿子与丈夫,真真是,从没让自己失望过!
宋思弦提笔写下房子。
转身出了房间。
凝香又将房子递给了憨厚小子,宋思弦一眼就看出这个叫黑子的男生喜欢凝香。
他一直跟在凝香身后忙前忙后,等抓好了药,凝香熬药的时候,他又寸步不离地给她打下手,凝香烧火,他拿着扇子扇风,凝香要给街头那青年喂药,他去扶。
凝香给她爹的药,都是黑子帮忙喂的。
宋思弦看在眼里,又觉得可笑,也不知道等那个小白脸醒了,凝香会不会移情别恋……
小白脸喝了药就睡了,黑子给他清理了身子,宋思弦发现他脚上的外伤很重。
最重要的是,腿被人打折了,这些日子骨头好像好了。
但是长歪了,若是想要重新好起来,还要重新打折重新接骨……
宋思弦见他此时还虚弱,便先处理了外伤。
忙忙活活的,一天就过去了,宋思弦告辞的时候,凝香追了出来:“神医——”
“这是我烙的饼子,还是热乎的,你尝尝。”
“我今天收了诊金了,不必客气。”宋思弦婉拒。
凝香却不由分说地拿着油纸包好了往宋思弦怀里塞:“尝尝——”
宋思弦却之不恭,只好收下。
出了门,她看了眼手上的诊金,加上白日当票,这一日的收益还不错。
总算没白出门。
她心里头正美,肚子闹起了空城计,她咬了一口饼,凝香烙得饼又脆又酥,里面还流出来糖……
宋思弦一下消灭大半个,正往国舅府方向走,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晚上不能说鬼,白天不能提人,白天她刚感慨凝香父女情深的时候。
脑海里不知觉想到了将自己卖给八旬老叟当小妾的爹。
哪曾想,冤家的路从来都是这么窄。
宋思弦自顾自地低头吃着饼子,从宋重面前经过,心中很是忐忑,生怕被他当街薅着脖领子。
事实证明,既然能将她卖出去,她就不应该高估自己在宋重心目中的地位。
宋重连目光落都没落她身上,等她都走了很远,还能听到身后的宋重与同僚的对话。
“宋兄好福气啊,听闻宋兄和国舅大人沾亲带故……”
“哪里哪里……”
“若是小弟有事,还望宋兄在国舅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啊。”
“哎,好说好说。”
两个人哥俩好相挟离开,宋思弦低头看了看自己灰布麻衣,脚上的鞋,这几日走的路多了,有些顶脚,大脚趾头此时正支棱出来。
她又看了看还剩一小半的饼,恰好身旁一辆飞驰的马车经过,
“让让,前面的别挡路——”
没等宋思弦反应过来,马车擦身而过,溅起了一地的尘土。
溅得她灰头土脸,手中的饼都落灰了。
她无奈地将饼包好,放到了里怀里。
此时夕阳开始落下,她不紧不慢地往国舅府走去,沿街正好有个小童被娘亲抱着喂饭,小童憨态可掬,时不时的脸上被自己娘啄一口,小童笑得咯咯咯。
宋思弦微微叹息,忍不住将手放到了袖子里,摸了摸银子。
只觉得这些银子都在微微发烫。
她着实有些想姨娘了。
也不知道姨娘在宋府的日子怎样。
——
“下官想要见宋姨娘——”门口宋重忐忑道。
胡三本想说她不在,被胡一扯了袖子。
胡一道:“敢问这位大人是……”
“在下户部侍郎,宋重。宋思弦是在下的六女。”
“啊,宋大人,久仰久仰……”胡一心里鄙夷,面上却是客客气气。
“不好意思让大人白跑一趟,是这样,我们府上需要提前交拜帖登记,然后向大人汇禀,实在是抱歉……”
宋重反而不觉得落了面子:“应当应当。是在下鲁莽了,只是思女心切,大人不知道,自从女儿嫁出去,在下是夜不能寐啊……”
走到拐角的宋思弦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时有些狐疑。
她走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就听宋重的声音再次传来:“别看思弦只是庶女,可从小到大,很是体贴,她的性格又很内向文静,很是淑女,在下十分不舍得……”
宋思弦:?
她爹真的是太疼她了,疼得见面都认不出来她,反而到国舅府大门外诉衷肠。
这当官的果然上下两个口,张嘴糊弄鬼!
她在这正摇头,忽然嗅到了熟悉的薄荷味,她不确定地再次嗅了嗅。
心下咯噔,感觉周围的空气都静谧了下来。
她强忍着没回头,就觉得耳后落下温热,应是那人气息喷薄过来。
“性格内向文静……”那人似笑非笑重复着宋重的话。
宋思弦额头三根黑线,那是她那个该死的爹胡说八道,又不是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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