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弦是真想将胡二扔下去,可自己装的逼,跪着也要走完。
她咬牙用力往上抬,用肚皮撑着,往前走去。
空手往前走,时间不觉得长,负重往前走,时间不觉得短。
宋思弦几乎每走一步都是咬牙撑着,感觉面部表情都狰狞了。
心里默念自己念书时候的最喜欢背诵的一句话。
挟泰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用胳膊挟着泰山去跳越北海,对人说:‘我不能办到。’这是真的不能!
为老年人折一根树枝,这人对人说:‘我不能办到。’
这就是不去做,而不是不能做。
一个是能力的问题,一个是态度的问题。
能力有不怠,态度要端正!
宋思弦穿越前,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依靠的唯有自己好好学习。
可学习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学医也是。
内科学外科学各种厚厚的书籍,永远看不完的书,学不完的习。
每当她懈怠的时候,她就背诵这句话来激励自己。
如今这句话背出来,其实有点倒油的意思。
特么的扛着胡三去翻山。
不必用胳膊挟着泰山去跳越北海差多少……
可她背着背着,也不知道是力气大了,还是精神的力量,居然觉得手上的胡三轻了。
感觉略等于没用力!
哎呦很稀奇,她顿时来了精神,又走了半盏茶的时间,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她停下了背句子,低头看了眼担架……
杠杆的原理她虽然物理学得不好,但是也懂基本的原理,力矩靠的近用力大。
这也是为什么上坡的时候,她要在下面。
因为下面受力大,虽说她独自跳水,理智上觉得没问题,可于道义到底是有亏,心中有愧,所以想让他腿伤别加重。
可如今——
“沈云州!”宋思弦本想一把将担架放下,可担架要轻轻放。
她看着几乎弯腰行进的沈云州以及他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的小腿……
一时之间真是心里又酸又甜又气。
应是沈云州也发觉她抬不动,所以将自己抬的位置故意下压。
可这段路毕竟是上坡,他若是想要宋思弦省力,他只能继续降低重心……
所以他几乎是弯腰往前走。
腿部绷伤口才怪!
“我没事。”沈云州冷声道:“前面再有五里的路,就能出林子了。只要出了林子……”
正说着,担架上的胡三悠悠醒来,他看着头上倒影的宋思弦,又看了一眼前面,吓得就要跳起来。
可他如今也只能想想了,向来说话犹如洪钟的胡三,此时虚弱哀求地道:“放下我……你们放下我……”
嘴干裂得发白,气息奄奄。
显然根本没办法走了。
“放下……”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匕首,堂堂八尺男儿居然泪流满面,将匕首抵住了脖子:“放下……”
可他如今虚弱的,拿起匕首的手都在抖。
沈云州停了下来。
宋思弦跟着他慢慢地放下了担架,趁着胡三不注意,毫不客气一把夺过了匕首。
接着,没好气地连拍了他两下头:“就你能!看把你能的!”
若是真想让他死,他们又何必累了一路?
宋思弦说完,瘫倒在地,也累得气喘吁吁起不来了。
她是真的命苦啊,跟着沈云州上路,这一路上就是人在囧途,该丢的脸丢尽了,该遇到的刺杀也层出不穷。
她半夜跳船被泡了一宿,又走了这么远的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啊。
“大人,你们放下我……你们走吧。”
胡三喘息着,他并不傻,知道放下了他,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他还是哽咽着道:“大人与夫人的恩情,胡三便是到了地底下,也绝不敢忘!就是做鬼,小的也会护着你们的,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显然,他不愿意拖累他们。
沈云州左腿已经全是血,照这么下去,都出不了这个林子了。
沈云州看了一眼宋思弦,又将身上的衣服再次脱下,撕了许多条。
他从里怀里掏出防水包,从里面掏出了什么东西,趁着宋思弦不注意,塞到她嘴里。
宋思弦下意识地一咬,才发现是牛肉干。
她咀嚼咽下,感觉力气多了起来,这头沈云州又将剩余的抓起一把,放到了宋思弦的手心里。
宋思弦便连着吃了两块,抬头的时候,发觉沈云州又将布条系成了绳子,拴在了担架上。
他转头拖着担架,一声不吭地继续往前走……
宋思弦想到他之前意气风发时候说的那句话,贪财者以利之,醉心仕途权势诱之,好色者,美女献之……
胡三这样的人,他是如何收服的呢?
重义者,还之义气。
绝不辜负!
怪不得胡三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若是自己是胡三,遇到这样不顾性命也要拉自己出林子的主子……
怕是……
那她也还是更惜自己的命!
仗义每多屠狗辈,是因为没什么可以还的,你给他钱,他便只能舍命相报。
宋思弦狠狠地啃着牛肉干,感觉流失的体力渐渐恢复了不少。
抬头的时候,沈云州已经拖着胡三走了几丈开外了。
她起身,咬牙追上,手里还有两块牛肉干,她塞到了胡三嘴里一个。
胡三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眼珠布满了血丝。
显然心里极其不好受,宋思弦塞他牛肉干,他便吃哽咽道:“以后……大人让、让额上东……老子绝、绝不往西……让我打、打狗绝不撵鸡……”
宋思弦点头,乖乖听话就好。
胡三说完,就又晕了过去。
宋思弦想替沈云州,刚走到他身边,心中一惊,沈云州脸色苍白,眼神黯淡,背却一直挺直,几乎是无意识地朝前走着,宋思弦唤了他几句。
他都仿佛没听见,笔直地朝前走——
虽说他的毅力,她早已见识过。
可人到了如此体能极限,他还能逼迫自己如此,倒是让宋思弦十分佩服。
她刚抬手要接过沈云州身上的绳子,还没等碰沈云州。
沈云州忽然只朝着前面倒下——
还好宋思弦眼明手快拦了一把。
人家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他们三人行,如今躺下俩。
宋思弦看着昏迷的两人,又看着前方看不到边际的路,一时间,无比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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