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伴随着车轮滚动,停了。
“我来给南桑打营养针。”
病房门咔嚓一声开了。
在关上后,看着窗户的南桑启唇:“你来了。”
脚步声顿住。
南桑回眸看向江州,轻声道:“好久不见。”
南桑瘦了很多。
雪白的下巴和没有血色的唇几乎和雪白的床连接成了一片。
江州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定定的看着病床上的南桑,只是顷刻,眼圈就红了。
低头推着车走近,在病床边坐下,没脱口罩,浅浅的深吸口气,再深吸口气,抬眸和南桑对视。
却没看下去,就这么移开了视线。
南桑说:“钱你应该收到了吧。”
南桑和钟老的那面,不只定下了交换条件,还给了他一个信封,让他在事成后转交给江州。
信封里是她名下一千亿资金的转让合同。
她告诉江州,北部项目资金大量短缺,拿钱去投资北部项目吧,做北部的掌权者,这样你爱的江家,给你爷爷时如何兴隆,你爷爷死前,便会如何兴隆。
钟老是个守信的人。
在钟家青白后,给在病房的南桑打了个电话,说信封给了。
因为牵扯到江州,告诉南桑说——让他转交是对的,南桑现在不适合和江州见面,因为江州已经订婚了。
南桑那会才知道,景深发现她没失忆,原来是因为江州。
还知道了一件事。
江州以为她死了,在帮她报仇和江家之间,选择了江家。
并且在一个月,江家重新辉腾起来后,订婚了。
和他爷爷看好的一个风评极好的大家闺秀。
南桑知道的晚。
但因为是钟老把信封转给了江州。
江州却是以为南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他口口声声对南桑的喜欢,在江家面前,什么都不是。
哪怕那会江州以为南桑已经死了,死人是比不上活人的。
但那是江州能帮南桑报仇的唯一一次机会。
也是这世上之人,能帮南桑报仇的唯一一次机会。
江州就是抛弃了南桑。
不管因为什么,不管活人是否比死人大了太多,不管江家对他来说的意义。
江州的的确确是抛弃了南桑。
南桑的这句明知故问,像是戳中了江州的点。
江州垂眸浅浅的呼吸了一瞬,几秒后抬手捂住脸,哽咽轻语:“对不起。”
没亲自参与江家的败落。
你永远都没办法想象其中的滋味。
看着家门被从前恭维的人踩踏,看着亲兄弟反目,看着抚养他长大的爷爷拖着残弱的身子骨被唾骂。
那种无力和绝望。
让江州那段日子,屡屡窒息。
到后来。
江家翻身后。
你一日都没有办法接受它再倒转回去。
爱情对江州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因为他是被富养长大的,不缺钱不缺权势,不愁吃喝,只想得到精神上的满足。
当家门突然出了变故,江州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爱情对江州而言真的很重要。
但是亲人的荣辱,家门的兴旺,那些让他无谓长大,张扬生活的底气对他更重要。
南桑还活着的消息。
在和杨付桥一起指证钟老后,江州就知道了。
江老爷子快百岁了。
见过的人数不胜数,见证过得商场和权势变更是京市之最。
所有人都说景深完了,钟家败了。
他却说——杨付桥自负,钟家家门兴旺,这场战局最后的结果。
哪怕是赢的惨烈,钟家也有赢的希望。
谁在这个时候和南桑还有杨付桥扯上关系,谁最后便有可能跟着下马。
隔岸观火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对抛弃南桑有内疚的江州,见识了家门兴衰的江州。
未曾找过南桑。
是真的。
一次都没有。
也没办法去找。
因为见到南桑。
他的脸会因为羞耻而火辣辣的。
那是一种自诩我很爱你很爱你,却拿给你报仇的机会,换取了江家荣耀的羞耻。
江州宽阔的肩膀像是压了重重的担子。
微微下塌。
哽咽着一遍又一遍的对南桑轻语着对不起。
南桑打断:“既然对不起我,就帮帮我吧。”
她伸出一直在被子里,却冰凉到极点的手,轻轻攥住江州的手指,“带我离开这里。”
南桑之前的昏睡,毫无意识。
这次却有了。
好像是因为快要被梦中舅舅和外公还有母亲憎恶的嘴脸压到窒息。
睡的不踏实。
梦中听到了很多很多。
她听到肖玉恒激动的说景深无罪,要在庭审的时候把景家当年犯下的三十一桩罪全都公之于众。
她还听到钟玉书出谋划策,说申请明天的庭审直播吧。
舆论强压下,那些案子可以和江南景家一样重启。
接着。
肖玉恒接了个电话,再后告诉钟玉书。
景深打来的。
说让他们把通往天台的通道锁死,南桑的窗户紧闭,说南桑病房门口不能少人,让肖玉恒把南桑看好,等他出来。
南桑听到了。
她看向江州,“带我走吧。”
“离开这里。”南桑哑声利用江州对自己的内疚,哪怕她认为这并没有必要内疚。
但依旧利用了起来,她轻声说:“这样的话,我会原谅你对我的抛弃。”
南桑嘴巴蠕动片刻,启唇:“江州哥哥。”
江州把南桑抱到了推进来的车下,用白色的帷幕遮盖住。
出去的时候,南桑清楚听见门外守着她的人,在看直播。
直播的是受了千万人瞩目的景深案件。
手机声音开的很大。
南桑在冰凉的下面,依旧听到了肖玉恒的声音。
他像是政法大学开学那天站在景深身边,大声朗朗的宣誓一般。
一字一句念起景家牵涉其中的三十一桩冤案。
他说:“江南景家三十一口,景家涉案三十一宗,景深在位提报三十一次,请最高法,最高检,sifa,还他们公道。”
法官说了什么,南桑听不清了。
庭审席合议了什么,南桑也听不清了。
只听见俩人雀跃的欢呼,甚至于旁边病房里的欢呼。
他们在欢呼着景深的无罪,京市景家的罪行昭昭。
南桑抱着自己的膝盖。
在下面蜷缩成了一团。
整张脸埋进了膝盖里。
声音很小,像是小时候和景深撒娇说‘困了’那般,小小腔调说:“我好累啊。”
我真的,真的,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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