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燕没了理智的最后一脚,因为大力生出的微喘,变了方向。
把南桑从玻璃边径直踹去了距离门边不远的地界。
南桑趴在地面,被踹散的卷曲长黑发覆盖了半个单薄的身子,一动不动在原地,只余后背微微起伏。
钟燕大步走近,单手拽起她的长发。
南桑眼睛已经闭上,俨然陷入了昏迷,可即便如此,瞧着依旧是美的,且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钟燕嫉妒到牙齿咯崩不断。
另外一只手里的匕首横起。
想抹她脖子的瞬间。
因为大雨而暗沉的天色,被突来的闪电照亮了。
紧随其后,雨滴跟着密集,砸下的砰砰砰剧烈声响又大又急,恍若枪林弹雨。
多年训练下的钟燕条件反射的左右环视。
轰隆一声,几乎要炸碎人耳蜗的雷鸣砸下。
钟燕大气长出,骂了句脏话,匕首朝下。
手腕突然被挡住。
被惊雷唤醒的南桑,睁开了眼睛。
无力挡着她不断下压的匕首,断断续续的吐出话,“罪同……panguo。”
声音不大,像是气音,虚弱到了极点。
却让钟燕不断下压,距离南桑脖颈只余一寸的匕首停住。
脑中飞快闪过直属区队擅违最高指令的下场。
南桑死亡之日,任务结束。
可却是有前提的。
无人干预,让她顺应自然死亡。
而不是……她把她杀了。
钟燕看短暂半个身子撑起来,现在重新倒回去,脑袋瘫在手臂上,眼睛半阖的南桑。
不停的在脑海中告诉自己。
可以扣她水,渴死她,饿死她。
扒光她的衣服,找个全是绒毛的藤鞭,不留痕迹的抽死她。
或者是抓着她的手挠烂她的脸,抠掉她的眼睛。
怎么做都行。
唯独不能留下自己下手的证据。
一队队长可是会验尸的。
而且和邓校一样,只遵指令。
他本来就一直在防着她。
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找到把柄。
否则连累的是全家。
没了家,在这地熬到三十五,谁给她牵线嫁人。
她弟弟怎么高娶,不能高娶,以后哪来的娘家给她撑腰。
她百般劝慰自己忍忍。
可……
她已经告诉陈九,说南桑绝对已经死过了。
现在回去,陈九会怎么看她?
不用匕首,把她的内脏踹碎,荒郊野岭,又下这么大的雨,队长怎么验?难不成带她尸体回四区验?
一人违令,全队受牵连。
就算是觉出了不对,是不是有可能……不细查?
钟燕匕首收了起来,定定看她几秒。
到底是不想放过,也接受不了在陈九面前丢人。
起身阴毒的朝后退了几步。
右脚抬起的瞬间。
本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南桑,突兀的全身犯起了抽搐,细细碎碎的蜷缩一秒,整个身子舒展开,从侧躺变成正躺。
随着一阵风从距离她不远处的门口刮进来,南桑平躺下宽大的病号服被撩开了,往下深凹的雪白肚皮上有道粉色的手术疤痕。
除却这个外。
肉眼可见的外部挫伤,还有新鲜的青紫淤痕在钟燕眼底蔓延开。
下一秒。
南桑偏脸,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顷刻间,钟燕后背漫出了冷汗。
这些外部伤痕太新鲜,除非瞎子,否则谁看不出来?
她瞬间打消了今天必杀南桑的心思。
无论如何,今儿南桑不能死。
她得活着,最少活个两天,让伤痕变旧,这样能辩驳这些伤是她在爬山时留下的,不是她打的。
钟燕打人的时候多狠。
现在多慌。
朝前蹲下,摸索出口袋里他们专用的保命抗生素药丸,一股脑的朝她嘴里塞。
起身想跑时回眸,把地面的吃的,腰包等捡起来。
她有点慌,忘了鞋、皮带和变形的裤子等都是南桑穿来的,大家都知道。
只留下一个外套。
剩下的连同羽绒服一起抱起来。
潜意识感觉这些都是她太理所当然,导致的重大失误,不能被发现。
匆匆朝外跑时,小腿突然被抱住。
钟燕吓的倒吸一口冷气。
把下意识想踹出去的脚收回朝外抽。
抽了几下抽不开,南桑一只手朝前,反倒抱的更紧了。
钟燕破口大骂,“你个贱人给我松手!”
她吼:“你他妈给我松手!”
南桑没收,病号服擦过地面她吐出的殷虹血迹。
一手抱着她的腿,另外一只手抬起。
鞋好高,她够不到。
南桑颤颤巍巍的拽住能碰到的垂落羽绒服边角,很努力的缠了一圈。
磕磕绊绊的挤出话,“吃的你……拿走,鞋和衣服还我。”
南桑声音太小了。
钟燕没听见。
几下猛甩,南桑跟着晃动,她唇边溢出的血同样。
钟燕扯着朝外。
半个身子到了门外,雨披被大颗雨滴覆盖。
南桑漆黑的发顶,随着她朝外,跟着漫进了门外的雨水里。
雨水太凉了。
南桑涣散的眸子聚焦了瞬。
在钟燕气急败坏蹲下来扯她手时想努力。
但手指根本没力气。
轻而易举的被掰开,甚至到合不拢扭曲的地步。
她眼睁睁的看着钟燕起身,另外一只手依旧死死的揪着羽绒服边角。
随着钟燕的用力。
她碰不到的从盐城带来的,忠叔蹲下,亲手让她蹬进去的鞋子。还有她能碰到的,忠叔亲手给她穿上的羽绒服,一点点的从她指尖抽离开。
南桑胸膛急速起伏,眼圈被血色涨满,“鞋、衣服……”
她挤出嘶吼,“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南桑突然生出了力气,朝前半个身子探进雨水,双手猛拽住羽绒服,歇斯底里的吼出声,“否则,等江州来接我那天,我会让他,把你大卸八块!”
钟燕脚步顿住,回眸冷笑,“江州?接你?”
钟燕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你个愚蠢的贱货!给我们下指令,让我们把你关起来,活生生一点点折磨死的,就是江州本人!”
“不信?”钟燕和南桑懵懂的眼睛对视,顿足站定,于哗啦啦的大雨中,和整个身子被淋透,眼睛被大雨摔打到隐隐睁不开的南桑对视,“小曾送来的,他亲手写下,亲手盖了私章的指令,上面写的清楚明白。”
“带南桑走直径最短的路线上孤峰,进被黑色隔音棉密封的玻璃房,规格与七九相同。一日两百毫升水,一袋盐城粉。生死不得干预,死亡之日,任务结束,任务时间为两星,意思是,最多十四天,你必死。”
“我钟燕,区队无人不知和你的过节,是被他亲口点了名的,是他让我每天进来这个无人能进的地界,负责你的餐饭,也代表默许我无人知晓的狠狠折磨你!”
“还有……”
滴滴滴的声音响起。
这是今天上午陈九给她的计时手表。
响起代表半小时还有五分钟,她便属于超时违令了。
钟燕有点急了。
她匆匆说:“还有,昨天我没来是因为他亲自打电话给我们队长,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让我把你每天的半瓶水,一袋盐城饭,改为两天半碗盐城泥饭,没有水。”
“南桑,要把你折磨死的男人,就是你当年爱到骨子里,不择手段都要抢到手的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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