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眼泪砸了下来,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抓着桑宁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松开。
桑宁只能和他讲起道理。
“不是不要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只不过我已经休了裴敬川,和裴家没有任何关系,你到底是裴家的骨肉,我若将你留下,名不正言不顺。
你不用害怕,裴家是你的家,我永远是你的母亲,谁要是欺负了你,你和我说,我一定会为你做主,你可以随时来我这里,只不过你现在是要回去的……”
他的手缓缓松开紧抓着她的衣袖,低垂下眼睑说了声是。
随即他又抬起脑袋:“裴家要是不肯要我,公主会要我吗?”
裴家为什么这么讨厌。
以前对他不闻不问,任由他被府里的人欺负。
他好不容易遇到了娘亲,娘亲对他好,他们又来伤害她,害得她昏迷不醒,还要把他要走……
他讨厌他们!
恨死他们了!
“自然。”桑宁揉着他的脑袋,顿了顿又说,“你若是当真不想留在裴家,你且等等,待我办妥了一切便接你回来,你信我。”
“是,我等着娘亲接我回家。”裴寒朝着桑宁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随后爬起身抹了泪转身就走。
春雨她们和这孩子也相处了近两年,看人就这么离开也是舍不得,可他到底姓裴,如何能把人留在公主府。
晚上起了风,一阵闷雷响起,不多时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也不知道是在为谁哭泣。
公主府的门房身上裹着被子,躺在草席上睡得正香,就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
又一声惊雷响彻云霄,惊醒了熟睡中的人,门房正想翻个身继续睡,昏昏沉沉间听到了几声敲门声。
他耳朵贴近大门又听了听,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都这么晚了,又下了这么大的雨,谁会过来?
这么想着,门房还是把偏门开了一条缝,探了个脑袋出去。
闪电划破天际,整个夜色有那么一瞬间亮如白昼,门房看清了浑身都湿透的人是谁!
“我的小祖宗哦,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他连忙开了门过去。
裴寒浑身都在颤栗,嘴唇不见任何血色,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身子一软倒在了地方。
门房没有任何防备。
等他反应过来,连忙去扶地上的人。
碰到他的肌肤,这才发觉他浑身滚烫。
门房赶紧把人抱起来去找府里的老大夫。
门房犹豫着要不要去禀告公主,想了想还是去找了柳嬷嬷,嬷嬷没有去打扰公主休息,守在裴寒床边一夜,翌日一早她才去了公主的院子。
桑宁知晓以后就去了裴寒的住处。
他不止是风寒,膝盖乌青,额头上有伤痕,手腕上还有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才不过半日,怎么会将自己折腾成这样。
见桑宁要去给他换额头上的帕子,多福连忙接了过来,换了条干净的湿帕交给桑宁。
睡得极其不安稳的人眼睛睁开一条缝,他似是还没有分清现实和梦境,嗓音沙哑,带着哭腔道:“娘,你不要走,我不要回裴家,那里不是我的家,他们不要我了,他们对我不好,我也不要他们,我不要姓裴了。”
浑浑噩噩睡过去。嘴里翻来覆去还都是这些话。
看来是烧迷糊了。
柳嬷嬷见她靠得这么近,忍不住出声:“昨个儿夜里大夫已经看过了,多福给他擦拭了身子,喂了药,府医说是发了汗没什么大碍,公主还是回房吧,您身子骨弱不能过病气。”
桑宁抬手:“无碍,本宫在这里守着。”
柳嬷嬷欲言又止。
管家前来回话,说是将军府来人了。
桑宁眉头紧锁:“把人带去前厅,茶水伺候着。”
“是。”
桑宁没有起身的意思,让下人将饭菜端到这里来。
她坐在临窗的茶几旁,不紧不慢的用着餐,又过了一会儿给裴寒换了条帕子,她这才往前院走去。
正坐着喝茶的裴将军和裴夫人连忙起身行礼。
虽说君是君,臣是臣,但裴将军是天启的功臣。按说公主皇子都该给他三分薄面,可是裴敬川闹出来这么一桩丑事,让他们看到桑宁都觉得愧疚难当,在她跟前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陛下没有治罪,已经是对他们裴家网开一面了。
等桑宁开了口,这才敢问及裴寒。
“裴家真是好家风,一个还不到七岁的孩子,浑身是伤的冒着大雨离开,你们裴家竟没有一人跟着。得亏是他命大这才捡了一条命,若是人运气差一点,裴家今天就要过来给他他收尸了。”
“是下人的疏忽,本是让府里人好好看着他,没成想这孩子竟是等着下人熟睡时,偷偷溜了出来,叨扰到公主,实在是臣的罪过,还望公主恕罪。”
桑宁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将军错了,叨扰到本宫是次要,重要的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你们裴家的子嗣,裴家该反省的是怎么将一个孩子迫害成这样。”
“臣知罪。”
桑宁:“说说吧,这个孩子你们如何打算?”
他们想问的是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孩子以死威胁也要来公主府,她可愿意留这孩子在身边,但桑宁不提,他们不敢开这个口。
裴将军试探着说道:“裴寒的父亲在关在,以臣的意思是将他送到亲生父亲身边好生教养……”
“小公子,您慢着些……”
“小心脚下。”
门外传来桐儿的声音。
见桑宁目光落在门口处,裴将军止住了话音……
裴寒穿着白色里衣,鞋子都没有穿,走到门口的他刚好就听到了裴敬川的话,他白着脸跪在桑宁跟前。
“我不要,不要去找他。”
“我没有父亲,从我出生起我就见了他一面,他从来没有拿我当过儿子,连我是什么模样都不清楚,我不要去。”
“裴家人根本没有拿我放人,若不是公主将我养在身边,将军府的那些下人早就将我磋磨死了,他们何曾拿我当我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尝尝拿我出气,其他小主子更是不将我当人看。”
“只有跟在公主身边,裴寒才知道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个没有要的野孩子,不是他们口中的废物,求公主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不要把我送回裴家。”
桐儿拿着衣裳提着靴子立在一旁,几次要把人扶起来,可他跪趴在而上怎么都不肯起身。
桑宁接过衣裳披在他身上:“本宫不喜欢不听话的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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