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还天气晴朗,今日却暗沉下来。
已过了辰时三刻,天依旧昏暗的厉害。
由各营的千夫长领着,将大军全都集结到点将台前的广场。
将台上站着众位将领,最中间的柱子上绑着叛变的伙头兵。
王统领当众宣布了他的罪名后,开始行刑。
东渠的边关军营里,军士是最多的,以往也不是没有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被惩罚,但这种折磨人的刑罚还是第一例。
一盆火炉置在柱子旁边,伙头兵衣服早已被扒光,在寒风猎猎下,浑身皮肤冻的青紫。
刽子手从火炉里抽出匕首,将烧的通红的刀片贴上他的胸,刺啦一声,那块皮肤迅速被烫了个半熟,甚至还飘起一阵白烟。
刽子手再用力一拉,便将那块肉轻易剐下。
皮肤被冻僵了,伙头兵初始还不觉得有多疼,几次下来,开始嚎叫起来。
嘴巴被堵住,他便只能从喉咙里发出闷闷的痛音,身躯扭动挣扎,神情痛苦不堪。
王统领在一旁喝骂:“这就是背叛大家,背叛将军的下场!”
明明广场上站着十四万人,此刻却鸦雀无声。
哪怕见惯了杀人的场面,这一幕也太过血腥残忍了。
有些人受不住,手抖腿软,低下头不敢看。
但大多数人都面无表情,对待背叛者,不管他的下场是什么样,只有痛快的份。
各营的千夫长就在暗处盯着,将那些人的反应都记录在册子上。
今日行刑慕霆渊并没有来,他在军事正堂。
胡中将查的事有了眉目,商家跟风抬价是因为背后有人想要引起暴动。
“末将已经查到了,人正是平时给我们提供衣物的布庄老板,姓吴。”
军区物资用品消耗量大,与军营达成合作提供资源的商家不止一个,衣物供货商、肉食供货商、粮食供货商、蔬菜供货商,等等等……
“此人背景没什么问题,上下几代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然咱们当初也不会跟他达成供货合作,不过末将在查他家里情况的时候,查到一点东西。”
吴老板今年四十二,却有个貌美年轻的妻子,据说是京都倚红楼的红牌。
为了这个红牌,不惜抛妻弃子,砸了无数银子才将人娶进家门。
一个多月前怀了身孕,吴老板高兴之下,还曾大摆宴席。
可惜没高兴多久,就在十天前,怀了身孕的妻子突然无故失踪,吴老板到处寻找她的下落。
“末将觉得古怪,就顺着这条线一路往下深挖,却发现他的那个新婚妻子其实是东渠的探子,偶然间听到他在外面吹嘘自己与咱们军营有合作,故意接近的他。”
“至于失踪,自然也是假的,是听说蓟州出现疫病,为了拿捏他扰乱蓟州的物价,让百姓暴动,好让他们有机会趁虚而入。”
慕霆渊站在东渠国的沙盘前,静静地听完:“所以,又是供货商?”
与伙头兵接头,将疫病源头嫁祸给蓟州的人也是供货商。
难道是巧合?
这世上有那么多巧合吗?
慕霆渊不信。
这时,中军总领进来禀报:“将军,与伙头兵接头的肉食供货商都招了,与咱们猜测的差不多,就是晋州那边为了撇清责任,便将疫病的源头嫁祸给了我们。”
慕霆渊目光投向东渠国最边上的几座城市,‘青城’、‘衡州’、‘襄樊’。
那是南夏曾经的国土,可惜现在已经插上东渠国的旗帜,隔着八百里长长的边境线,遥遥相望,却不知何时才能回归故国。
距离蓟州最近的是青城,他手指轻轻碰了碰城上插着的东渠旗帜,淡淡道:“审问的顺利吗?”
中军总领一愣,没想到将军第一句话是问这个。
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道:“许是他以为伙头兵已经全部招供,所以没费多大力气,末将还没开始真正用刑,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都说了,甚至还交代了晋州目前的死亡人数和感染人数。”
闻言,胡中将扭头:“多少?”
中军总领看了一眼慕霆渊,小声回他:“跟云公子说的分毫不差。”
云公子每天都会给他们最新的南夏各城市的疫病情况,这种被各地官府严格保密的消息,她却也十分清楚。
至今没人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王统领拿着名册大步迈进来:“将军,各营千夫长已将那些可能有问题的军士统计出来了,还请将军示下。”
慕霆渊接过来扫了一眼,眼神越来越冷。
看完,他将名册扔给其他人浏览。
胡中将面露惊诧:“这么多?”
这册子上少说也有一两千人,有的甚至还是某个队伍的百夫长。
将军将伙头兵拎出来处以极刑,手段残忍,为的就是诈一诈军中是否还有别的奸细。
人只要做过亏心事就会心虚,看到别人下场凄惨就会控制不住的联想到自己。
这不,果然诈出来不少。
“吩咐人盯着他们,有任何异动,立马拿下扔进死牢严刑拷打!”慕霆渊神色冰冷,语调带着几分铁血嗜杀的味道。
很快,有关蓟州军营军士生吃花面狸感染疫病的消息,与疫病一起传遍了整个南夏,各个地方都出现疫病感染者。
圣上雷霆震怒,要求慕霆渊必须拿出解决方案,以将功折罪。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他找不到办法结束这场疫病,就会被惩治。
而且不仅是他,蓟州上下官员连坐。
一时间,蓟州的上空好像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阴霾。
每个人都觉得十分压抑。
军营里,众人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只能背负着这个骂名,个个都憋屈的要命。
清晨,天还蒙蒙亮,几位将领就轮流领着手底下的军士开始做训练。
“现在不光外界骂咱们蓟州,咱们自己的百姓也在骂。”
王统领背着两百斤的石头,领着前锋军负重原地跑。
旁边还有右翼总领,也带着一万右翼军做蛙跳,边蹦边问:“骂谁?咱们将军?”
“不可能吧?”他瞪着大眼,有些不信,那滑稽的样子还真有点像青蛙。
蓟州先前饱受东渠国的骚扰践踏,百姓生活疾苦。
自从他们将军接手蓟州的边关军营,将东渠那帮匪贼一步一步逼退,至今已有三年。
蓟州先前有多苦,现在就有多富足,虽比不上京都、荣安,却也丰衣足食,百姓安居乐业,连路边的乞丐都没有了。
因为被编收进军营,苦是苦了点,好歹能吃饱穿暖。
蓟州的百姓们,就算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将军,但每每提到他都是发自内心的尊崇爱重。
王统领摇头:“那倒不是,骂的是朱胆大。”
右翼总领叹气:“他也是真无辜,只能等蓟州恢复清白,他才能洗清冤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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