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指腹拂过眼角的泪花，卫晨曦恍神，“哦，是吗？”
她后悔对外婆关心太少，要不然怎么会一句话也不留给她。
秦西野手指细长，微微弯腰，手上动作很是轻柔，眸光虽淡，但卫晨曦觉得，她仿佛在做着最精细认真的事。
卫晨曦怔愣，呆呆地望着眼前人。
一会儿回神后，她抖着唇，垂下眼睑，后悔自己一时嘴快。
身侧，俞庭川目光中染上一丝探究之意，他总觉得，秦西野望着卫晨曦的眼神，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
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对卫晨曦有多包容......
外婆失踪卫晨曦伤心，但间接伤害了秦西野，她更难受。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秦西野归为朋友一列了。
她终究又哭了出来，“对不起西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然我怎么会......”
“没关系，已经过去了。”秦西野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双手垂在身侧，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顾文景也没想到，秦西野坚强的外表下，身世竟然和他一样，家里人也全都死了。
他能理解卫晨曦的崩溃，叹气，捏了捏张晓雅的手。
仍处在怔神中的张晓雅，扫了一眼顾文景，点点头。
张晓雅蹲在卫晨曦旁边，一手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另一只手搂过她的肩膀，“晨曦，我亲眼见到爸妈和哥哥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那种心痛到窒息的感觉，你能理解对不对？”
对于家人的死，张晓雅当初也只是一语带过，没想到她竟然亲眼目睹了悲剧，卫晨曦身体一颤，“对不起，晓雅，我是个混蛋，呜呜呜，对不起......”
卫晨曦难受至极，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手足无措，默默流泪，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外婆肯定是暂时离开，你如果去找她出事了，外婆回来你要她怎么办？”张晓雅逼回夺眶而出的泪水，双手轻柔地拍着卫晨曦的后背。
“我们现在能做到的，就是保护自己。”
她已经失去了很多，承受不起再次失去亲朋好友的痛楚。
卫晨曦泪眼朦胧，打湿张晓雅的肩头。
张晓雅说的没错，他们几人，都是孤儿，她好歹还有个一时失踪的外婆，她要快些振作起来才行。
良久，卫晨曦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她跟秦西野等人道歉，“对不起大家，也谢谢你，西野，谢谢你打醒了我。”
“不过，你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你不能用别的方式吗？”卫晨曦仿佛恢复到以往，忍不住抱怨秦西野。
她小心地触碰，脸颊上立马传来一阵刺痛，真怕被打毁容了。
“嘶，你这个女人，疼死我了！”
秦西野双手环胸，幽幽地看了过去，“行啊，下次选它。”
边说边摸上背包，手指放在闪着寒光的刀柄上。
卫晨曦身体一抖，连忙摇头摆手，假假的笑，“不用不用，巴掌挺好，哈哈哈......”
这个女人真不好惹！
秦西野的刀锋利异常，卫晨曦见过它切怪跟切西瓜似的，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感觉凉飕飕的。
秦西野似笑非笑，“真的不用？”
说着朝着卫晨曦走近几步。
再有下次，秦西野不介意打晕她。
卫晨曦疯狂摇头，恨不能把头摇掉，“不用啦，哈哈哈，那......我们赶路吧。”
她赶忙转移话题，完全说不过秦西野好吗！
秦西野眸光闪动，望着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人，轻轻地吐出一个字，“赶。”
外婆沉默寡言，卫晨曦是她从小带大的，可从卫晨曦身上看不到一丝她的影子。
而外婆强大的意识与自控力，卫晨曦是一丁点儿都没学会。
秦西野期盼外婆能抢夺回身体主控权。
但即便成功，严格上来说，就已经不算人类了......
想到此，秦西野转头，向张晓雅使了个眼色。
张晓雅好像懂了，不动声色地挽住卫晨曦胳膊，两人一同前行。
地面被晒得滚烫，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怪物的尸体被一晾，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恶臭味。
几人掩鼻，加快脚步离去。
就在这时，迎面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男人。
三十来岁的样子，深灰色T恤上，沾染上点点暗红色血迹，强烈的光线下，血迹很快僵硬变干。
左胳膊耷拉着，随着跑步的动作，晃来晃去。
“救命，救命，救救我！”男人看到不远处有好几个幸存者，眼里闪过惊喜，张口呼救，边跑边往后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几人立即警戒，认真打量四周，发现除了瞎喊的男人外，没有任何动静。
刚从难过的气氛中缓过神的卫晨曦，觉得男人的呼喊声与脸庞恶心极了，“烦死了，你一个大男人嚎什么嚎！嚎丧啊，你给我闭嘴！”
“把怪物引来，看我不砍死你！”
说完示威似的举了举手中的短刀，表情要多凶狠就有多凶狠。
秦西野不打算理会，默默地抚摸着长刀。
放下助人为乐情节，防止乳腺结节。
只是挺意外卫晨曦的变化。
也许是外婆的失踪刺激到了卫晨曦，她如同一根带刺的玫瑰，逮谁刺谁。
“哭什么哭，哪里有怪物，你瞎了吧你！”顾文景这几天杀怪杀的心烦意乱，他恨不能一脚把人踹飞。
顾文景能和卫晨曦成为好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
张晓雅也从顾文景身后走出来，瞪着哭唧唧的男人。
男人的哭声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听到了什么？！
这五人，除了一旁默默擦拭着刀刃的冷峻男人，有点捉摸不透外，其他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毫无攻击力，所以男人才选择向她们的方向求救。
没想到开口就被骂了顿，回神后，这才看到地上都是怪物的尸体。
男人心中不太舒服，但现在有求于人，于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太害怕了。”
“我遇到了怪物，同伴都死了，好不容易才逃出。”
从男人口中得知，他是和同伴出来寻找物资的，回程时遇袭，好不容易才躲过一劫。
秦西野等人知道这波怪是男人引来后，忍不住齐齐翻了个白眼，躺着中枪说得就是他们！
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要离开。
男人右手托着左胳膊肘，跌跌撞撞地追上去，问道，“哎哎哎，你们先别走啊。”
“年轻人，怎么这么冷血？一点爱心都没有！”
“喂，我说了别走！你们有没有止疼一类的药？”
男人见几人脚步不停，着急地喊道，“我可以拿钱买，多少钱都行！”
“或者拿食物换也可以！”
末世里，生存物资必不可少，男人不信他们能无动无衷。
可惜男人失算了，秦西野他们并没有圣母心，目前物资也尚够。
都末世了，谁还管陌生人的死活。
而且男人一脸的算计，他的同伴都死了，为什么他只是胳膊受伤？
他身上的血迹明显是人类的。
别说没有药，就是有也不可能让他知道。
男人不放弃，嘴巴不停地叨叨。
俞庭川眉头一拧，还未出手，一旁的秦西野烦了，她转身，“再跟着我们，打死你哦！”
秦西野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弯起的弧度恰似刀锋上的冷光，寒意逼人。
男人身体一僵，双脚像是被钉在地面，再也挪不动半步，他脸色阴沉，紧紧地盯着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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