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小产
莫名其妙的，染素汐的肚子有些发紧。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忍着，尽量让自己僵硬的肩膀放松下来：“抱歉薛姑娘，这个小女并不知情。”
薛晚枝善解人意地努努嘴，道：“也是，这些私.密的事情二爷应该不会和你说。”
她望着染素汐，双眼突然弯出一个甜甜的弧度，道：“染姑娘，谢谢你哦。”
染素汐怔住：“姑娘谢小女什么？”
“谢你来侯府。帮骍哥哥延续香火，还有，帮助殿下打理后宅事务。”
染素汐垂眸恭谨道：“小女能来宣平侯府，全靠殿下的赏识。”
薛晚枝微微摇头：“我也是女子，可以想象姑娘在骍哥哥出事后的无助和惊恐。而且韶哥哥自小性子肆意，或许也做了许多激进的事情……你很害怕吧？”
闻言，染素汐明眸微动。
她没想到，第一个看见她的不容易的人，竟然是薛晚枝。
“二爷虽然看起来性子淡，但很好说话，且不在乎尊卑。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去找二爷给你撑腰。”
薛晚枝上前两步，“还有韶哥哥。他啊，就是一只老虎，惯会虚张声势的。我和你说若是韶哥哥敢欺负你，你就挺直腰板，把肚子挺出来给他看。”
她一边说着，还语带俏皮地眨眨眼。
“你尽管仗着肚子里有骍哥哥的孩子，反过来吓唬他。”
染素汐的眼眸里倒映着对面少女甜甜的笑容，唇线却不由自主地撇成直角。
“咦？”薛晚枝发现了她的表情不对，又上前两步，担忧地问，“染姑娘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抱歉薛姑娘。小女有些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奉陪了。”
“这样啊……锦瑟，你过来扶一下染姑娘吧。”
“是，二小姐。”
就在这时，染素汐突觉侧后方的膝盖骤然剧痛难耐，她双腿一弯，猛地朝着薛晚枝扑了过去。
“呀——”
薛晚枝被染素汐突如其来的一撞，身子向后倒去，长袖勾住花枝，带动了花盆。
砰的，后脑敲在了花盆底。
她闷哼一声，瞬间没了意识。
反倒是染素汐，因为压在薛晚枝的身上，并没有撞到硬处。
“姑娘！”
“小姐！”
薛家和侯府的下人们赶忙将染素汐丢到一旁，七手八脚地全都去扶薛晚枝。
“小姐！小姐您醒一醒啊！”
唯有春花跑向了染素汐。“姑娘，您没事吧！”
染素汐本就不太舒服，又一连两次的被震到肚子，肚子的紧意越来越严重，一抽一抽的，连带着后腰都有一种刀刮的疼。
这时，清冽带着焦急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让开。”
江韶一到寿康园，就和大长公主与江聿谨说了薛晚枝在和染素汐说悄悄话的事情。
大长公主担心染素汐会掌握不好分寸，说些有的没的。便让江聿谨过来看一看，顺道亲自把薛晚枝接过去。
二爷来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主心骨般，纷纷让开。
很快，绣着云纹的锻靴停在染素汐的身前。
染素汐捂着肚子，艰难地抬起头。赫然间，她还未出口的话语就噎在了喉咙。
只见，江聿谨垂眸，眼神里尽是审视，和她看不懂的冷意。
嘴唇嚅动：“二爷……”
江聿谨不等她说完，躬身抱起薛晚枝，抬步就想走。
下一瞬，阔袍一角被人拉住了，拉得紧紧的，往下拽，像是在挽留，也像是在祈求。
江聿谨再次低头看向染素汐冷寒岑岑的小脸。
“二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染素汐不知道，自己的辩解江聿谨听没听到，也不知道江聿谨是否会相信。
因为，她的话音才落，他就干脆利落地抬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唔。”
肚子又是猛地一抽，紧接着，一股热 流从腿间流出。
春花惊恐地尖叫起来：“呀，姑娘你流血了！”
只可惜，春花的尖叫转眼就被埋没进了喧闹中，无人在乎……
染素汐恢复意识的时候，正躺在芙蓉街的榻上，院外仍旧闹闹哄哄的，耳畔是春花的哭泣声。
“怎么会这样啊……好端端的，怎么会……”
水霜拍了拍春花的肩膀：“别哭了。还是快帮姑娘想想办法，怎么和南平王解释吧。薛二姑娘虽然是在山里出生，但她带给了南平王风骨的清名，这么多年来颇受南平王的喜爱。如今却……”
春花打断她的话：“姑娘不是故意的。一定不是故意的。”
“你怎知？”
“姑娘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你也知道啊，姑娘从一早就头疼，刚刚我也瞧见了，姑娘一直虚抚着肚子。她一定是难受极了，才会站不稳身子。”
水霜想要说些什么，就见染素汐睁开了眼睛。
“薛二姑娘怎么样了？”
她想撑起身子，就因腰腹处刀刮般的剧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姑娘您快躺好！郎中说了，小产伤身，您得多多休养才是。”
“……你说什么？”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剩下她的喘气声和心跳声。
“小产？”
春花将眼角涌出的泪水抹掉，帮染素汐掖好被子，“姑娘现在不需要想这些，您最近太累了，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染素汐却像是魔障了一样，又问道：“我的孩子没了？”
被子下的手在身侧剧烈地颤抖。
她很想摸一摸肚子，可是手已经抖到连摸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水霜说：“姑娘，孩子没了就没了……您还年轻……”
不知道水霜是有意还是无心，本是安慰的话，却成功让染素汐更加激动起来：“年轻又如何？世子已经不在了，我还能再怀孕吗！”
这句嘶吼似乎耗光了染素汐的所有力气。
她呆呆地躺在那里，向来明亮潋滟的眼睛都空了。
春花心疼得要死，忙出声安抚：“至少您还有账册要管，您还有管家之权……您只是没了孩子，并不是没了希望……”
“小瘦马，这就是你的谋划吗？”
染素汐呼吸一窒，顿时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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