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三公子您真幽默
月儿高高挂在天际，给染素汐打上了厚厚的阴影。
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的倒影楼，回神时，春花已经站在了面前。
“姑娘，二爷怎么说？”
染素汐露出一个颓丧的笑容：“春花，是我自作多情了。”
“……啊？二爷不愿意帮您去说服三公子吗？”
“我好累。”
春花这才发现自家姑娘小脸白得厉害，发丝也有些凌乱。
难道……二爷打姑娘了？
摇头。
二爷端方朗正，可不是那等子会欺负女子的混账。
“姑娘，奴婢扶您回去吧。”春花说，“回去睡上一觉，您就不会累了。”
染素汐摇头，“我还得去一趟佛堂。”
春花眉头皱起，远远瞧了眼倒影楼外的百杳，问：“二爷当真不愿意帮您吗？怎会……三公子最是听二爷的话，二爷不需多言，只用一两句话就够了……”
“求人不如求己。”
染素汐的眼眶又开始发红，她的声音微哽：“这也是我现在才悟出来的道理。”
春花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姑娘到底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这时，白蔹小跑而来，有些喘：“染姑娘，请留步。”
染素汐倏地背脊紧绷，袖子中的手攥了攥，扭身看去。
白蔹身着一袭天蓝色婢女的装束，钗环素雅，身形纤瘦。
她的眉目清秀并无特色，唯一双眼睛像是潭水，一汪沉静。
白蔹站定，恭敬地福了一礼后，道：“染姑娘，二爷说三公子那边他会处理好，叫您不必忧心。”
春花惊喜道：“真哒！姑娘您听，二爷愿意帮忙了。”
她就说吧，二爷很好说话的。
染素汐干巴巴地“哦”了声，说：“劳烦姑娘帮小女谢谢二爷。”
春花愣了愣，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看重白蔹了？还叫白蔹“姑娘”？
“染姑娘您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负责传话，您有什么要说的，还是亲自同二爷说吧。”
春花道：“姑娘，那您要不要回去和二爷道声谢？”
“不必了。天色太晚，我还是不要打扰了。”
……
这夜，刷完第十个恭桶的两个丫头，终于被人领回了流杯轩。
刚好与罚跪完的江韶迎面撞上，熏得江韶马上吐出了七道彩虹。
“谁让你们回来的？”
两个丫鬟瑟瑟地对看一眼，颤巍巍地说：“染姑娘。”
江韶磨了半晌的牙，嘴巴一张，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染。素。汐。”
……
隔日，染素汐头一回迎来了大长公主的赏赐。
庄嬷嬷亲自前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举托盘的丫鬟。托盘上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全是好东西。
春花忍不住暗道，这赏赐来得可真是及时！昨日她还劝姑娘节约些呢，今儿个就来了印钱入库。
春花开开心心地去放东西，哭了一宿的染素汐也终于笑出了声……
眼见着就是清明了。
清明是愁绪萦怀的时节，一个纪念亡人的日子。
宣平侯府有太多人要祭奠，所以大长公主准备去一趟神隐寺，为过世的祖祖辈辈子子孙孙诵经祈福。
动身前，她撺掇着所有的主子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对于染素汐来说，这顿饭她吃的安静且压抑。
她垂着眼睫，看似是小口小口地吃，速度却极快。一眨眼的工夫，一整碗的白饭就见了底。
江韶拿眼角斜睨她一眼，道：“很饿？”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过去。包括江聿谨。
染素汐像是头顶上长了眼睛般，似能感受到江聿谨打量的视线。忙再垂低了些头，一本正经地回道：“回三公子，还好。”
“你看起来不像还好，倒像是三天没见到米了似的。”
染素汐敷衍地笑笑：“三公子您真幽默。”
江韶撇嘴。夹起一块肘子肉放进嘴里，看了眼慢条斯理吃饭的小叔，囫囵着问大长公主：“祖母，她是不是在讽刺孙儿呢？”
大长公主横他一眼：“食不言寝不语。”
江韶将嘴里的肉吞下后，晃荡着筷子说：“祖母，您听说了吗，赵硕那痞货的媳妇儿为了跟他和离，已经不吃不喝好几日了。”
见没人搭理他，他又解释道：“赵硕，就是顺天府府尹赵隋成的那个小儿子。祖母您忘了，小时候他一直想当孙子的走狗，孙子嫌他丑，没要他吗？”
大长公主皱眉：“让你吃饭。”
“我吃呢啊。”江韶又夹了一口鱼肉，没眼色自顾自地道，“听说赵硕这媳妇儿是个明事理的，这般不惜赔上性命也要离开赵府，铁定暗藏玄机。啧，说不定……是赵硕那厮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了。”
说着，他又夹了一筷子鱼肉往大长公主的嘴边递。
大长公主面露嫌弃，还是张嘴吃下了孙子的孝心。
江聿谨叹息：“夫妻和离，不论是谁的错，错在哪里，最后女子总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辱骂的。”
他的声音一出，染素汐的心里的某一根弦便被轻拨了一下，心跳微微紊乱。
她的目光忍不住随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晃动，然后停在那包扎精巧的纱布上，颤了颤。
江韶说“那是当然。所以我才猜测啊，赵硕那厮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
“你是为了你新得的通房打听消息吧。”
江韶咧嘴：“怜儿虽身份低微，但却是我自己挑选自己看中的。我自然会好好宠着护着。”
大长公主说：“你如此会疼人，何不干脆把王府送来的两个丫头一起疼一疼？”
“祖母，我自己选的，和她们自己贴上来的能一样吗？我可看不上那些个上杆子自己掉价的货色。”
染素汐一听这话，面皮子发烫，嘴里发苦。
大长公主冷哼：“好话都被你说去了。”
江韶瞥见染素汐脸色不对劲儿，问：“小瘦马，你这副要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
染素汐惶然地瞄了眼大长公主，怯怯地道：“这汤很好喝。”
“？”江韶看向她手边满满的汤，不解。
庄嬷嬷笑道：“这是后厨用老母鸡熬制的，很有营养。染姑娘若是喜欢就多喝一些。”
染素汐红着脸咬着唇说：“可是小女喝不下了。方才的饭都卡到喉咙眼儿了……多一口汤都喝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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