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卢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特别是他将铜牌拿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可能做了这辈子最错的事。
“张老爷的意思是你被劫的船上的货,也有安王的份,但安王却不想让人知道那些货是什么?”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船上的人也有安王的人,我不方便支使,而且他们也不在我府上。”
张海卢的反应不慢,即刻便想到了一个对自己损害最小的说法。
“哦?张老爷的意思是安王竟背着皇上,做起了私人买卖?”卫无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海卢:
“可本官不明白,安王贵为亲王,谈不上富可敌国,可也算家财万贯,何以要背着皇上做私人买卖呢?再不济,皇上那般宠爱安王,安王大可以直接向皇上表明,让皇上提早查这次年事。毕竟这几年来,漕运货物连连被盗,大越朝的货船好像就没有被盗过的。然而,安王却一字未向皇上提起。”
看着卫无渊越来越不一样的笑容,张海卢额头渗出了汗珠:“这……这我不知道,安王他……他……”
话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的话已经被堵在了死角,不管哪个方向都是他的死路。
如果现在改口说这货与安王没有关系,已经来不及。
如果继续刚才的说法,那无疑就是卖了安王,特别是他手中还有安王的铜牌。
最要命的是,这批货,还真有安王的份。
正是因为如此,乍见安王铜牌,他以为转机来了,毕竟安王的人,谁敢查?
可如果让安王知道了他卖了他,后果将会如何?
张海卢此时就像是一只原本溜光水滑的球,突然在沙粒地上滚了几圈,一下子变得坑坑包包,萎靡不振了起来。
此时,卫无渊将最后一刀捅出:“皇上并不限制安王做生意,可安王却在偷偷摸摸做的生意,本官倒是很好奇,这船上的货到底是什么了。”
“张老爷,现在人可以招集来了吗?”卫老渊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背部放松地靠着椅背,脸上的笑容如浸了水般温润。
张海卢精明了一辈子,竟莫名其妙地栽在这里。
他想了想,这都要怪司漠原送来的那块铜牌,还有那段话——
安王深得皇上宠爱,在京中夫人敢惹,只要抬出安王,卫无渊便不敢再深查。
可他查的是什么?查的是他家的货船遭抢案。
他不过是想争取些时间,将秦淮这边的漕运相干人等召集过来,一致口径而已。
现在反而让卫无渊盯上了船上的货!还把安王扯了进来。
最重要的是,从卫无渊的反应上来看,他并不会因为事情牵扯到安王而擅罢甘休!
他算计了一辈子,竟是这般莫名其妙地被算计了进去。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将张家所有跟漕运有关的人召集到前院,让卫无渊一个个审问了!
前院这边热闹无比,后院的剧情更佳。
苏辛夷跟着小厮往秋风栈去,手里提了一小筐点心。
她住的地方是下人住的,离厨房近,本来是她从厨房顺出来,留着晚上当宵夜的。
此时美其名曰:和兄长一起配着甜汤吃!
“巴豆水牌”的白玉粉蒸糕!
秋风栈是用来招待贵客的,跟苏辛夷住的下人房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里是建在秦淮河上的,推开小厅的窗户,甚至还能看到远方秦淮河两岸那两条由画船灯光组成的两条灯龙。
苏辛夷从窗边退回小厅里。
桌上的白玉粉蒸糕司漠原并未动。
他似乎有些累,单手扶着额头靠在椅背上,脸色有些发红,看起来像风寒。
这咱会雪上加霜的情况,让苏辛夷十分兴奋。
她转身走过去,将白玉粉蒸糕拿起一块,递到司漠原面前:“兄长,你尝尝这糕点,我在京城都没吃过呢。”
风寒加拉肚子,不让你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算我输。
司漠原似乎真的很不舒服,他未抬头,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多谢辛夷,但为兄现在没什么胃口。”
苏辛夷怎么会甘心就此放过他,拿着糕点的手又往前推了推:“只吃一口,兄长只吃一口便好,这可是我大远特意为你带过来的。”
白色的糕点配着她雪白的皓腕,在柔和的烛光下散发着温暖诱人的光。
司漠原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这只温暖而诱人的手腕,抬眸间,细长的眼睛散发出如同饕餮般的光。
苏辛夷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是那块白玉粉蒸糕了。
司漠原此时的状态很不对。
脸很红,眼睛也红,双眼如同饥渴的野兽,他看着苏辛夷的眼神像是一只老虎在看一只兔子。
但他的眼神并不是神志不清的,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抓着苏辛夷的手腕,艳丽的眉眼露出极侵略性的笑:“为兄看辛夷比那糕点好吃多了。”
苏辛夷手里还捏着糕点,突然猛地加大手劲,将手中的糕点捏成了碎屑:“现在不好吃了。”
她定定地盯着司漠原,双眼沉静得可怕:“兄长,你知道了吧?”
虽然眼神还算理智,但其他地方的反应实在不正常。
在端靖侯府被坑了几次,苏辛夷对于某些神奇的药物反应,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
司漠原这反应明显是被下了药。
可是他与张家无仇,就算是有仇,下的那也应该是一口就能要了他命的毒药,怎么会是这种——
其实想想,有动机下药,又有机会下药的,就那么一个。
苏辛夷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司漠原:“兄长,其实张小姐是个不错的姻缘,不如你便从了她?”
司漠原抓着她的手蓦地回大力度,一把将她扯到自己的腿上:“那为兄倒是宁愿从了辛夷。”
赤红的细眼盯着苏辛如,如同一只永远吃不饱的饕餮。
苏辛夷承认,自己怂了。
在没人帮的情况下,体力方面她绝对不是司漠原的对手。
“其实……我有办法帮你解决这药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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