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忧淡淡摇头,“让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
宫女如释重负,赶紧领命离开,王公公的眼神真是太可怕了。
没一会儿,宫女就领着一个穿着深灰色领衣的中年女人过来。
她就是原身的奶嬷嬷刘妊芦。
黎忧神色淡漠地打量着她,见她眼神发虚,闪闪烁烁,不知是心虚,还是又在算计什么。
她身上的衣服看似朴素,却是江南的锦缎,一尺就要上百两银子。
一个奶嬷嬷竟然能用如此奢华的缎子,黎忧忍不住想起她在永安侯府的蘅芜院,衣柜里就没多少件衣裳,还全是老旧的,穿在外面的还好些,中衣里衣用的都是粗布料子,甚至很多还打了补丁的。
反观她的奶嬷嬷,一个下人,穿得竟比她一个侯府长房嫡女还要富贵荣华。
看来这些年,孙氏和梅氏没少拿长房的钱财打赏她吧?
“奴婢叩见太子妃,太子妃万福。”
刘妊芦跪在地上给黎忧请安,半点都看不出她曾在侯府里对原身动辄打骂的嚣张模样。
该说这个刘嬷嬷还有点脑子,还是本性过于欺软怕硬呢?
刘嬷嬷这些年确实是不将黎忧放在眼里,包括在来见她之前,心里也还是存着几分轻视的。
以往黎忧也就是身份说着贵重罢了,在侯府里过得其实还不如一个下人。
刘嬷嬷又长期处于上位施暴者,就算黎忧成了尊贵的太子妃,但她曾经可怜到要在他们一群下人手里讨生活的刻板印象还犹在。
然而,在踏入凉亭,见到现在的黎忧后,刘嬷嬷忽然就虚了、怕了。
这个奴仆成群、锦衣华服的高贵少女,真的是永安侯府那个人人可欺的长房孤女吗?
眼前的黎忧陌生得让刘嬷嬷心生恐惧……
不,刘嬷嬷深埋在脑海里的记忆被掀开,十年前,在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还在的时候,大姑娘就是这般的众星拱月。
彼时,有哪个敢轻视甚至欺负大姑娘的?
黎忧没让刘嬷嬷起来,优雅闲适地端起了茶盅,轻抿了一口茶水。
这洞庭碧螺春果然不愧是十大名茶之一,色如凝脂,回味甘冽,黎忧又又又在心里感慨自家便宜夫君有钱真有钱,享受真会享受。
让如今抱上金大腿也跟着沾光的黎忧心里超级美滋滋的。
这哪儿是穿书?
这简直就是一场尽情享受人生的豪华度假之旅。
黎忧不说话,刘嬷嬷心里越发没底,后背冷汗直冒,犹如有把铡刀悬在脑袋上。
她是真怕黎忧会秋后算账。
早知道,她就不该跟着黎忧陪嫁到东宫,今天更不应该收了永安侯府的钱,昏了头跑到黎忧面前来。
“刘嬷嬷。”
黎忧淡声开口。
“奴、奴婢在。”
刘嬷嬷颤颤巍巍地应声。
黎忧似有些好奇地问:“说说看,你是怎么还敢出现在本宫面前的呢?”
刘嬷嬷面色发白,“奴婢、奴婢……”
“是不是以为本宫还是永安侯府里那个随你打骂的懦弱小可怜?”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黎忧笑了,“你还有什么不敢呢?”
刘嬷嬷害怕地磕头,“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
黎忧冷眼地看着她做戏,弹了弹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王公公。”
一旁的王进忙应声,“奴才在。”
“教教刘嬷嬷该如何正确地请罪。”
“是,太子妃。”
王进转头,脸上恭顺的笑眯眯顿时变成阴森森的冷笑。
他亲自上手,扭着刘嬷嬷的胳膊,摁住她的脑袋,重重地撞在地上,磕出咚咚咚的响声。
刘嬷嬷的惨叫声回荡在凉亭中,却在黎忧心里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黎忧唏嘘,又一次浮起自己是个恶毒女反派的感觉。
不过,她早说了嘛,她很记仇的。
在刘嬷嬷磕得满额头的血后,王进才甩手,将她当做一条死狗一样甩在地上。
黎忧垂眸,看着凄凄惨惨的刘嬷嬷,微微一笑,轻叹:
“刘嬷嬷,你疼吗?这些年你为了讨好黎晗,多少次就是这么摁着本宫的头在地上磕的,每次本宫都疼得直求你,但你怎么说呢?人啊,就是要认命,那现在,你认命了吗?”
刘嬷嬷疼得在地上抽搐,被血模糊的眼睛却满是惊恐,看黎忧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黎忧:“好了,叙旧就暂时到此了,说说你今日求见本宫的目的吧。”
刘嬷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此时她对黎忧,只剩下了害怕。
黎忧:“嗯?”
“太子妃饶、饶命啊!”
“王公公……”
“不不不,奴婢说,奴婢说,求太子妃放过奴婢!”
“讲吧。”
刘嬷嬷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不敢再有半分试探和侥幸了。
“是夫人……梅氏让奴婢来警……不不不,是来劝太子妃今日回永安侯府,说、说您和永安侯府毕竟是一家人,都姓黎,自家人哪有隔夜仇?”
黎忧轻笑出声,像是听了个非常有趣的笑话。
梅氏急了是吗?
也是,她要捐出一半嫁妆给朝廷平定滇州之乱的消息想必昨日就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
永安侯府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而她的嫁妆是什么个鬼样,孙氏和梅氏可是最清楚的。
如此,她们能不急吗?
想来,原本梅氏是想着今天她回门,要亲自拿捏拿捏她,最好让她自己去请罪,不捐嫁妆了。
可惜啊,黎忧干脆都不回去了。
孙氏和梅氏再多的计划也泡汤了。
没办法,她们只能让刘嬷嬷来当马前卒。
刘嬷嬷如今一看黎忧的笑就直缩脖子,“太子妃,奴婢只、只是来传个话,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
黎忧眉眼淡淡,“刘嬷嬷,本宫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
也不等刘嬷嬷出声,黎忧就继续说,“十六年前,本宫母亲救了你,救了你的一家,还让你成为本宫的奶娘,不至于轮到被鞑靼抓去当两脚羊,说句恩重如山不为过吧。”
“世事无常,本宫从云端跌入泥泞,也不要求你以命护主,但你为何能如此冷血,帮着黎晗他们欺辱了本宫整整十年?”
黎忧心口梗着一股情绪,不知是怒还是悲,恍惚间,她犹记得幼时,父母还在,刘嬷嬷待她也是极为慈爱的。
可一转头……
刘嬷嬷嘴唇颤抖着,满脸的后悔。
只是不知道她是在真心悔过,还是后悔她押错了宝,谁知道黎忧有一日还能翻身?
“太子妃……不,大姑娘,都是奴婢猪油蒙了心,可是奴婢也没办法啊,侯夫人握着奴婢和家人的卖身契,奴婢如果不听话,她就会让奴婢一家死无葬身之地。”
“奴婢一人死了不要紧,可奴婢的丈夫儿子、孙子孙女怎么办?”
“你的亲人的命是命,本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奴婢……奴婢以为侯夫人他们不敢真的……都是奴婢的错,大姑娘,求您看在世子夫人的面子上,看在奴婢曾奶过您的份上,饶奴婢一条贱命吧。”
黎忧清澈的双眸倏而变得冰冷而麻木。
忽然想到昨日楚君羡说让她学杀人……或许当时她不该因为偷懒而拒绝的。
此时此刻,黎忧确实是想杀了刘嬷嬷的,用她在这个时代作为上位者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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