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在接近月底的时间里,紧急发令让快马驿站给他找些白膏泥,然后准备了漆黑的大木版,这个时候粉笔和黑板教学虽然比较超前,但是不得不用。同时他也得到了一个消息:戚氏打算从东京城来应天府,看看有什么营生买卖可以做。
三月初的时候,韩清开始了他的任教生涯,当他夹着讲义走进课堂时候,学子们早都一个个静坐等候了。
在他来教课之前,学子们就三五成群的在唧唧喳喳讨论着韩清。
“听说这个徳信苑的学子才来书院半年多,居然就可以教授我们算学了?稀奇!”
“这人就是巡学宴中敲锅砸碗的韩清啊,你不知道?一个普通的诉讼之状,被他口吐莲花说的犹如唱的一般,把义智苑的学子整得灰头土脸!”
“啊?居然是他?那可是奇了,这人有何过人之处?居然能从德学苑直接升任的助教啊?咱们书院助教总共也就四位,他是怎么骗取师长信任的?”
“据说这人经常能冒出点惊人之语,听说他和人在外面吃酒作那飞花令,总是说一些不知名的诗词。”
“这个我听说过,思君思国思社稷,赏花赏月赏秋香。”
“秋香怎么赏?”
“秋香是他没过门的娘子呗!”
等到韩清走进课堂时候,让门房和看司抬着一个大黑木板进来,指挥着二人将黑木板放在了学子们的正前方,然后和二人拱手称谢。
“诸位学子们,从今以后的算学科由我来给大家讲授。”看到大家都在瞅着自己身后的黑板,韩清就解释道:“我身后的这块黑色的大板叫做黑板,以后授课皆是用这黑板来讲习。”
他说完之后回头用粉笔开始在黑板上画了两个点,然后扭头问学子们:“两个点之间什么最短?谁能回答我?”
看到学子们茫然的看这黑板,韩清掏出一些红色的小纸片说道:“以后在我的课堂上,每当我提问之后,有学子能答的出来,就奖励这个纸片,大家可以看看,这纸片全都是苹果的形状。”
他说完把把苹果形状的纸片拿给学子们看。
“敢问韩助教,什么叫做苹果?”
“啊?”韩清这才想到自己疏忽了,这几天忙着写讲义,忘了这苹果还未传到中原来。于是急忙解释道:“就是沙果。”
“好红的沙果。”学子拿着纸片好奇的说道。
“大家莫要以为这沙果的纸片没什么用处,这可是能换得各种奖励的。”韩清笑了笑说道。
“有何奖励?”学子们都是寒窗苦读,很多都惦记着义智苑的束脩奖励,所以能听到在算学的学堂得到奖励,一个个兴奋不已。
“集齐五枚沙果,可以换得一碗羊肉汤。十枚沙果可以换得一只大鸡腿。二十枚沙果可以换得馔堂的五天的饭食经费。”
“还能换什么?”下面的学子听到有这样的奖励,立刻沸腾了起来。
“能换得东西多了,你们看到孟元公的那镇尺了吗?通体透亮温婉如玉,想不想要?集齐了沙果即可换。”
孟元公自从受了韩清的那四根琉璃镇尺,当作宝物一般放在教谕殿,而且经常有事没事就把学生叫过来训话,训话过程中总是当着学子的面拿起那晶莹剔透的镇尺,把上面劝学的话讲给学子听。
学子们回来就讲述看到了奇珍异宝,后来才发现孟元公的镇尺不只是有一根,而是达到四根之多,于是很多学子经常有事没事都要过去找孟元公问经义之事,眼神却是总也离不开那镇尺。
这让孟元公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其他讲授官或者教谕看了也是极为的羡慕。
不过令孟元公郁闷的是去见主院的时候,戚舜宾总是拿出一个琉璃的沙盅竖在跟前说道:“最近事情颇多,需要劳心费神打理,咱们多把精力放在教书育人上,所以咱们的谈话就在一炷香内如何?”
学子们听说能换得到那宝物一般地镇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要求韩清再次当面许诺,在得到集齐八十枚沙果即可换镇尺的许诺之后,学子们心中暗暗立下誓言,定要在离开书院前得到镇尺才算学业有成。
自此韩清的课堂上出现了争先恐后的抢答局面。
在古代的教育中,大多数私塾或者学院都是循规蹈矩:先生或者师长在上面侃侃而谈,下面的学子在仔细聆听,能够产生互动的课堂极其的少。
在韩清的课堂上却是充分出现了互动的局面,他经常地走动到学子中间,根据学子的家庭经营情况当即出题,或是计算家里田地收成,或使计算父亲杀猪斤两,或是计算母亲所做女红用了多少料。
起初越凉公极为不满韩清的这种授课方式,特意把韩清叫到教谕殿训斥,但是韩清却是依旧我行我素,终于在一个下雨的天气里,越凉公忍无可忍打算中断韩清的助教。
为了让韩清心服口服,越凉公弄了一些试题让学子们去应答,打算用学子们的算学成绩说明韩清误人子弟,可是当老头儿看到学子们的答卷情况之后,愣神半天就不再言语。从此任由韩清瞎胡闹,但是放下一句话:“若是学子们在年中大考时算学成绩一塌糊涂,韩清要在这书院任助教五年!”
四月底的时候,应天府的天气开始慢慢热了起来,韩清换上了单衣继续他的算学执教,在日常的教学中已经习惯了身份的转变,教完算学之后拿起书本去了德学苑,老老实实地听孟元公的经义和彭越公的律学。
这一天放了学,韩清在馔堂吃完晚餐就步行往回家走,因为住处里书院并不是很远,他就让游明去了广元楼帮闲,要不然这个夯货会闷出病来,院子里一棵碗口粗的杏树快被他击打的要断掉了。
出了学院的门就看到好像是一辆油壁香车远远地停着,韩清的心立刻扑通通的跳了起来,因为已是黄昏,还有些看不清楚。
等他走近一些仔细瞧了瞧,精钢马车被装饰成了油壁香车,看来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挑开帘子望去,就看的一张精致的美人脸冲着自己在微笑。
美人脸的主人自然就是戚氏了,她和快马驿站的人一道来了应天府,到了书院附近之后,快马驿站的人离开了,她就在这门口等候韩清。
看到韩清挑开帘子看着自己,戚氏眉目含情的一笑,正待要说话,却看到韩清像是做贼般左顾右盼,她还好奇韩清这般作态是为哪般,就看到这个小冤家一个饿虎扑食冲了进来将自己扑倒在车里。
戚氏急的又是推又是挡,嘴上不住的劝道:“中棠莫要急,现在是大街上呢,定不可在这里惹出事端啊!”
韩清听到这话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拉开车帘子往外瞅了瞅,看到远处还有不少行人在走来,于是点了点头,在大路上确实会闹出大动静,那就赶紧回家。
他架起马车往自己的住处赶了去,戚氏在马车里说道:“我没让那车夫李武来应天府,我让驿站兄弟帮着赶车来的。他们把我带到书院门口就去了驿站了。”
韩清此时哪有心情听这个,但他驾驶马车技术实在太差劲,他就只好跳下马车牵着马走到了住处,将马车牵进院子里之后,回头就把门闩挂上。
“你这衣衫穿的怎么如此复杂?”他拉着她进屋时候,看到衣衫上有不少绞盘扣就问道。
“你弄得那怪样式的女子内衣,奴家觉着上面有铁钩不吉利,所以就改成了布扣。”
韩清给戚氏讲过胸衣,让戚氏试着做出了几个,但是戚氏趁着韩清不在的时候,把胸衣后面的铁挂钩换成了绞盘扣,古时候认为穿戴的衣服中有铁器是很不吉利的。
“这穿着也是忒复杂了!”他看着她的打扮有些哭笑不得。
在这个时代的女子,服饰比较复杂,女子的服色都服从丈夫的服色,平常人家的妇女不准穿绫缣织的五色花衣。但这时候的人也没怎么遵守这个规定,时装兴盛的风气有增无减。当时还有偏好“奇服异装”到了采用外国服式的,后来官家诏令凡有穿契丹族衣服的人,都定为杀头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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