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倒不怪韩清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因为雷允恭看到移陵出了大事,就立刻下令封锁消息,然后想尽一切办法尽快补救。回郭镇所有对外信息已经中断,所以韩清派去的探子根本就入不了围,邢中和也没办法送出来讯息。
给先皇修陵是大事。
既然是大事,每天都要把施工进程通过邸报形式发往京城。
雷允恭虽然做了隐瞒,但是这里人多口杂,邸报在送出的时候,消息也就顺着官方渠道传到了京城,没过多久王曾就知道了洛阳所发生的事。
“修陵也就修陵吧,擅自移陵居然挖出石头和水,这雷允恭看来活不长了!”韩清说道。
“雷允恭死不足惜,但是此人既然酿成大错,何不将他的搭档一并拾掇了?”蔡齐旁边凑上来说道。
“中棠你是大宋最聪明的人,想必你知道该怎么做。”王曾说到这里就站起身说道:“以老夫的身份,本不应该来这里,但是今天老夫是以你姑父的身份来见你,对于你搭救寇相公与李相公之事,老夫我一直未曾表达谢意”。
“这本是我应做的。”
王曾点了点头后说道:“老夫今日来影剧院看看我的姑表亲,顺便领略影剧院的风景,哈哈。”他说完就独自走出了屋门。
“中棠,王相公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你可是有什么主意?”蔡齐问道。
韩清望着那油灯上跳动的火苗,嘴角稍微扬了扬。
两日后,韩清进宫为官家讲授算学。
官家看到韩清来了,极为的高兴,拉着韩清在资善堂,给他讲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读书心得,还有自己最近又弄了什么新奇的玩意。
“官家嗓音变得有些粗了。”
“这些日子嗓子总是发痒。”
韩清走到官家跟前,看了看快要长出来的喉结笑道:“官家马上就要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俺娘娘也这么说。”官家摸了摸喉结部位说道:“就是最近嗓子这里总有些不舒服。”
“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师傅,你瘦了好多。”官家看到韩清的脸庞有些消瘦,就盯着他愣愣地说了一句。
韩清听罢这句话,看着眼前这个半大小子很是感慨,一般都是大人之间见了才会说对方瘦不瘦胖不胖,而眼前这个孩子现在观察身边之人的细微变化,仁心君主从小就观察细微。
“谢官家关心。”韩清拱手说道。
“我听了娘娘说了,说你现在很不好过。”
“太后知道我的事?”
“知道。”
“谢太后关心。”他抱拳朝右上方拱了拱手。
“大娘娘说了,让你好生做事,某要滋生不必要的麻烦。”
韩清与官家边走边说,等进了资善堂之后,他往身后看了看,这才低声对官家说道:“官家,臣有事要去面见太后,还请官家帮忙通融则个。”
“好啊,我现在去告知大娘娘。”官家高兴地说道。
“嘘!”韩清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然后悄声说道:“此事不能让外人所知。”
“嗯。”官家点了点头,然后四处瞅了瞅,就从资善堂后门出去了。
聂元正作为禁近,本来是坐在远处看着二人,但是看到俩人窃窃私语之后,官家独自从后门出去,他就平静地看着韩清。
“聂兄,好久不见。”韩清对他拱手施礼,这聂元正是内起居注,这资善堂发生的一丝一毫事情,他都要做笔录。
聂元正笑笑,但是并未起身,只是冲着韩清拱了拱手。
韩清看到他已经放下手中的笔,就知道这哥们并未打算做记录,他走上前去塞给聂元正几张票说道:“这是影剧院最近几部大戏的门票,聂兄请笑纳。”
聂元正哈哈一笑,将那几张票放入自己怀中说道:“中棠弄得那大戏据说引得东京城百姓趋之若鹜,既是如此,我怎能不去一饱眼福。”
“唉!”韩清叹口气说道:“这大戏可是把丁相公得罪的死死的。”
“中棠不畏强权,敢在世人面前揭露丑恶行径,就凭此番作为就应该击节叫好。”
“此事做的让世人叫好,我可是付出了惨痛代价。”
“我却不这么认为!”聂元正正色道:“那丁老贼现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倒行逆施,此番行径必遭报应,中棠你早就该和他划清界限。”
“现在倒是划清了界限。”韩清苦笑道:“我现在的差遣就剩下资善堂说书了,估计再过些时日,就该到中瓦里瓦说书了。”
“哈哈哈哈。”聂元正哈哈大笑,他被韩清的幽默逗笑了。
崇政殿说书或者资善堂说书,这是皇宫中的差遣,为帝王讲学而授。但是在勾栏瓦舍说书,那就是真正的说评书讲故事了。虽然名称一样,但是身份相差犹如天地。
“官家是帮你通个信?”聂元正指了指资善堂后门方向轻声问道。
“有些事情需要向太后亲述。”他轻声回答道。
“陪太后说说话吧。”聂元正叹口气说道:“一个人在深宫中,整日里除了宫女就是宫中大官,能和太厚说说话的也只有官家了。”
这时候太子兴冲冲的跑了进来,看到韩清正在聂元正跟前说话,就放慢了脚步。
“太后怎么说?”韩清急忙迎上前去问道。
“大娘娘听说你要过去拜见,很是生气的说了一句。”
“啊?”他心里倏地一紧,急忙问道:“太后因何生气?”
“大娘娘说,这个猢狲还记得老身啊。”官家一字一句的重复了刘娥的话。
“哦。”韩清听了这话就放了心,然后对官家说道:“臣要去与太后说一些大事,还请官家多多担待。”他指了指外面,意思是让官家给打点掩护。
“师傅放心,我与其他人等都在资善堂好生读书,外人一概不准进入。”官家说道。
韩清听罢拱了拱手,然后又冲着聂元正拱了拱手,这才急匆匆的走向资善堂后门。门口的侍卫看到是韩清,都冲着他微笑。这几个家伙跟着韩清去了影剧院,猛吃一顿羊蝎子,所以对韩清很是有好感。众人看到韩清要去随明殿,虽然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是大家都知道目前形势,明白这韩清要避开丁谓的耳目,于是众人都是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韩清步入随明殿之后,远远就看到刘娥坐在殿里正翻阅手中书籍。
“微臣韩清拜见太后,祝太后万寿无疆。”
刘娥放下手中的书,斜眼看了看躬着身子的韩清,并未说什么话。
“微臣拜见太后。”韩清再次重复一遍,他以为刘娥没有听到。
刘娥这次才正过身子,往韩清身上打量一番,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依旧是不言不语。
“太后,韩清前来拜见。”他略微抬了抬头,看到刘娥正在看着自己,就有些拿不定这女人怎么了,难道是今儿碰上个坏心情?
“师傅,徒儿韩清来见。”他看到刘娥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心里就有些发毛,刚才的那种告密的兴奋劲也一扫而空。
“你这死猴子,还记得老身啊?”刘娥终于发话了,但是语速很慢。
听到刘娥这样称呼自己,他终于放心了,因为这种口气带着埋怨。
“记得记得!一直把太后记挂在心里。”
“哼!”刘娥轻蔑的笑了一声说道:“恐怕嘴上这样说说而已,心里面早就把我这个老婆子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天地良心!”韩清说道:“微臣在这些日子真的一直记挂着师傅。”
“是吗?”刘娥仍旧是轻蔑的笑道:“记挂老身也有个由头,你既然记挂老身,可是有什么苦衷吗?”
“那个...徒儿现在苦啊...”
“你个小王八蛋!”刘娥怒道:“若不是被人欺负,恐怕还想不起来老身呢吧?自己躲在家里吃穿不愁好不痛快,被人给敲打一番,这才想起老身,若不是因此,恐怕老身死在宫中也没人想的起来吧?”
“师傅莫要说不吉利的话,您一定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一口一个师傅的唤我,可你想过吗?老身一人在宫中,孤独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渴死饿死都没人知道!”刘娥说到这里突然有些落泪:“现在你被人欺负了,就想起老身了,你这个死猢狲,心里真的有老身吗?”
“师傅,徒儿真的记挂你在心中,我无法入宫与师傅你见面,我那娘子折氏以前经常进宫陪你说话解闷的话,我就想让娘子进宫,可是数次都是被阻拦与宫外了。”
“你的几位娘子都好吧?”刘娥听到韩清说到家人,于是顺口问道。
“好,都很好!”韩清答道:“折氏常常跟我说,太后一人在宫中,整日里见不到外人,一定是凄苦的,等将来见到太后,定要给太后做一桌子美食,与太后好生聊聊,要让太后笑一天。”
听到韩清这么说,似乎又勾起了刘娥心中的郁闷,她又开始落泪道:“还是女人心细,老身独自在宫中能被惦记,也不枉老身白疼这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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