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老身还有一件事,你听一下可是有什么好的提议。”刘娥说道
“请太后明示。”
刚才因为私事,所以他称呼刘娥为师傅,现在估计是要谈公事了,所以他换了称呼,直接称刘娥为“太后”了。
“现在朝堂上已经是新人新气象,老身觉得乾兴这个年号似乎可以做个变动了。”
韩清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太后辅佐官家共同执政,理应变更年号了。”
他知道这一段历史,因为改元的这一大事,还让官家很是伤悲,毕竟这个年号是先帝在世时候为了祈愿而建立。
说到改元,也就是年号问题,这时要回顾一下宋朝历代的年号,这非常有讲究,每一个都真实地体现了当时君主的最深切愿望。比如太祖皇帝赵匡胤立国,第一个年号叫“建隆”,宏伟博大的建设;第二个叫“乾德”,阳刚至大的道德;等到了太宗皇帝赵光义时,年号就变为“太平兴国”,他要和平收服天下,既平又兴;以后赵恒的如“咸平”,那是渴望安宁,因为他的老爹赵光义留下的烂事太多了,需要清净清宁一下;之后的“大中祥符”更贴切,一眼就看出来他要拜神求签过日子。所以说年号这个东西,既是个口彩,更是个广告,简单具体的几个字,立即就能让全天下臣民明白当时的国策民情。
而且古代人超级相信这个,年号如人名,会严重影响一个时代、一个皇帝的命运走向。这在后面还真的应验了,如赵祯的“儿子”,那位英宗皇帝,就是被一个年号给克死的……
韩清倒是知道刘娥改元而引起了巨大的纷争,而且这个改元的年号让后来千百年的学者学士看到之后无不赞叹,而且也无法再能超过这一高度。其水平之高,可以在后代千年里向所有文人挑战,绝对没有更贴切的。
想到这里,韩清躬身说道:“既然太后想改元,不知心中是否想好什么主意?”
“老身思量了许久,还不曾有什么好的想法。”刘娥摇了摇头说道:“老身已经让让全体翰林来做此事,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这些事应该是他们去做的。”
“太后,臣倒是有个主意。”
“说来听听。”太后闻言笑道:“平日里古灵精怪,光想着鬼点子害人挣钱,今天就看看你的本事,毕竟你是大中祥符九年的探花郎呢。”
“太后既然想改元,那就要符合现在的情形才对。”韩清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说说道:“现在太后与官家共同打理朝政,那就要符合这目前形势才对。”
“怎么才能符合?”
“臣刚才听闻太后这么一讲,不知怎么就立刻想到了两个字,感觉这两个字完全能符合现在的情形。”
“哪两个字?”
“天圣!”
刘娥听到这两个字,仔细思量了一番,眼睛突然一亮,欣喜地看着韩清说道:“你这小猢狲,心思居然如此敏捷,这‘天圣’二字甚是合老身心意!”
俩人都没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因为都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天”字可以拆开理解为二人,圣那就是圣人了!天圣,即为“二人圣”,明白无误地以官方身份宣称这时的宋朝天有二日、民有二主,每个人都要明白,朝堂之上垂帘后面坐着的那两个人,主事的是谁!此时皇太后与官家共同执政,这个时期的人们有时候习惯于把官家和皇后称呼为圣人,所以“天圣”二字符合的太贴切了。
刘娥大喜,将韩清着实的夸了一顿。她看到韩清的神情有些怏怏地,明白他还在纠结钱庄之事,就笑道:“那钱庄之事,你仔细考虑一番,现在如果把钱头子停了,恐怕对你没什么好处。现在有皇家作为后盾,群狼恶虎虽然想吃,但是不敢动弹。如果你真的能对付得了群狼,老身现在下令就让钱头子停止。”
“徒儿知道师傅的一片苦心。”韩清拱了拱手说道。
“罢了,老身知道你心里委屈!”刘娥笑道:“你进宫献了这做面条的宝贝,能让前方将士改善一下饭食,也算是一件功劳,老身会给你补偿的。”
“谢谢师傅。”韩清拱了拱手,就退出了大殿。
三日后,参知政事冯拯提议,韩清为大宋将士着想,特制造出面条道具,品级提升一级,太后允之。
韩清告身发了下来:除给事中一职,改迁为太子詹事。
此官职从名字上看是与太子有关,其实这个官职名称自秦代就已经开始了,演绎到后来就成了官名。现在韩清的官职是叫这个名字,并非仅限于为太子从事,况且现在的哪有什么太子,官家才是刚从太子晋升为皇帝,而且这个皇帝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毛孩子而已。
太子詹事,从三品,掌三令、四率、中庶子、庶子、洗马、舍人等官,说更确切一点就是从事皇子或皇帝的内务服务以及文学侍从。
韩清之前的官职是给事中,虽然偶尔能看一下朝廷下发的诏令,但是基本上很少有宫中事务可处理,因为这个时期的官职仅仅是一个品级而已。换句话说,奖金、岗位津贴、劳保等福利措施比之以前有变动,司级干部待遇提升了而已。
家中诸位娘子听到这个消息,为之祝贺一番。
不过韩清却高兴不起来,因为那裴家的人现在开始换了打法,不再往开封府跑,而是专门找了驵侩(驵zang,三声)来与他每天商谈。
现代商业社会,出于建立复杂的交易与合作关系之需,市场便产生了专业的经纪人、介绍人、代理人、公证人、担保人等商业中介。在宋代,这些商业中介服务由一个庞大的“驵侩”提供。
驵侩,即人们常说的牙人,以说合双方交易、抽取佣金为本业。宋代牙人的活跃程度是空前的,几乎任何一个涉及到交换的领域,都有牙人活动的身影,牙人也因此出现了明显的细化分工,趋向于专业化。如买卖、租赁房屋有“庄宅牙人”,类似于今日的房地产中介。
现在来找韩清掰扯的家伙叫高庚,乃是一个“揽子”。揽子也叫揽户,是驵侩中的一种,这类人专门与税收打交道。有宋一朝,代理缴税业务是合法的,朝廷官府给从事税务代理的“揽户”发放“身牌”,作为揽税的从业资格证书。税户纳税,可以自己交给官府,也可以委托给“揽户”代理。“揽户”的声名不大好,经常受到勾结胥吏、盘剥税户的指控,但尽管如此,许多税户似乎还是愿意委托“揽户”代为缴税,“仓吏要民,民愤之;揽子(即揽户)要民,民甘之”(刘子翚《屏山集》卷二)。显然,这是因为胥吏的剥削更加厉害,两害相权选其轻。
这高庚或许是在缴税这一行当赚不了多少钱,于是顺便就帮着打官司的人堂下帮着说合,假如双方皆大欢喜,那就各自拿出点钱财赠予他。
“韩大官人,小的听说您又高升了,恭喜恭喜!”高庚忙不迭的在韩清办公桌前拱手作揖。
“我这刚从宫里出来,屁股还没坐热,你这就跑来了。”韩清有些不耐烦:“影剧院是你家?怎么你来的比我还要勤?”
“韩大官人,您就可怜一下小的吧,帮人做事总是要跑腿子不是?”
“那裴家究竟想要什么?到现在也不划出个道来!”韩清很是厌烦的说道:“要赔钱那就说个数,要我影剧院道歉,那我就张榜告白于天下,向裴家郑重的赔礼。”
“小的已经把裴家的意思说了,他们就是想为自己先祖讨个公道。”
“讨公道那就讨,问题是怎么讨?要老子从金山寺挖出棺材来扛着满街走还是怎么着?”
“韩大官人说笑了。”高庚讨好的说道:“裴家人就是希望开封府能将此事正大光明的告白于天下,让整个东京城知道影剧院污蔑了裴家先祖。”
“上次在开封府当堂诉讼之时,判官已经明确的说了,让私下解决!可是看裴家这意思,私下里不能解决了?非要再次闹到公堂上才行?”
“裴家人就是觉得委屈,自己先祖被污蔑成恶僧,做后代的不能为先祖正名,还任凭影剧院泼脏水,这让谁也不能忍的。”
“我知道影剧院没有事先打听好这里面的渊源,所以当面向裴家赔罪了,这他娘的还要闹哪样?”韩清恼怒的挥了挥手说道:“既然让你来做牙人说合,却还告诉我要把官司打下去,那就去告,爱他娘做啥就做啥!”
“韩大官人,如果此事非要让开封府告白京师,恐怕...”
“恐怕什么?”
“韩大官人你可是朝廷重臣,沾惹到这些民间纠纷,定时会被朝廷责罚的。而且...而且你韩大官人或许会被流放的。”高庚说到这里,似乎怕韩清发怒,所以说话就有些吞吞吐吐,而且眼神也开始躲闪起来。
“流放?”韩清没好气的说道:“都他娘二三百年的事了,这又不是污蔑他爹他娘,《宋刑统》就他裴家熟悉,老子难道不熟悉?吓唬谁呢?”
“韩大官人,在我大宋,民告官的事难道还少吗?”高庚讨好的劝道:“倘若真的再次对簿公堂,裴家不会损失什么,而韩大官人你,损失的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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