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很大,眼下却空无一人,不知道是王胡子没安排留守的人,还是其他人早就跑了。
陆鹏也没多问,瞅着最大的一间屋子走了过去,里面是一个大堂,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桌和十来把椅子,正前方是一张太师椅,顶头挂着一个大写的“义”字,和电视里面的土匪窝没什么两样。
秦志飞至始至终都没再醒过来,陆鹏将他放下,将上面的碗碟扔到一边,让秦志飞趴在桌子上,这才对王胡子说道:“其他人呢?”
王胡子面露难色,刘大疤瘌在一旁说道:“原来寨子里的人,就剩我和大当家的了。”
陆鹏说到:“女眷总该有吧?”
王胡子摇摇头,“寨子有规矩,不准绑花票,也没人瞧得上我们这些当土匪的。”
“看出来了,你们倒是一帮义匪,比一些当兵的都强多了”。
陆鹏由衷的感叹来一句,转身对云梦瑶二人说到:“跟我来。”
“好!”
二女没问干什么,依言跟着陆鹏出了门,这还是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土匪窝的模样,好奇之余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土匪的名声不太好,也只有跟在陆鹏身边才有安全感。
陆鹏没说话,王胡子和刘大疤瘌也不好跟着,加上各自都有伤,于是放下东西坐在大厅,好奇的看着不省人事的秦志飞。
不多时,陆鹏一手提着一口铁锅,另一手拎着一桶水走了进来,云梦瑶二人跟在后面,各自手里端着一个脸盆,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胡子连忙起身帮忙,“陆兄弟,你这是?”
“取子弹”,陆鹏头也不抬,熟练的把铁锅架到大堂内的一个火炉上,捡起旁边的柴火塞到炉膛里,刘大疤瘌见机在一旁生火。
陆鹏将水倒入铁锅,看了看王胡子两人的伤口,“你们两个的伤怎么样?”
“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我们皮糙肉厚,耽误一会儿没事。”
王胡子被人一枪打中腹部,虽然用衣服包裹住了,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袭,鲜血已经浸湿了腹部的衣裳,到现在能神色如常,确实让陆鹏刮目相看。
刘大疤瘌比王胡子好一些,一枪打在小臂,一枪正中小腿肚,虽然都不是要害,可是一直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只怕也流了不少的血,一路上还背着枪支弹药,血性丝毫不输于王胡子。
“没事就好!”
陆鹏知道他们也是凭着一口气强撑着,于是让他们两个先坐下,吩咐云梦瑶出去找了一个蒸笼回来,同时把田小溪叫到身边,"小溪,把你的医药箱给我,等下你就做我的副手,就跟上次一样,在一边协助我就好”。
“嗯。”
田小溪有过一次观摩手术的经历,心里多少有些底气,再加上陆鹏没有刻意要求她做什么,于是十分干脆的答应下来。
这个时候,云梦瑶从厨房找到了陆鹏要的蒸笼,同时还带回来一些食盐。
“看来你懂得还挺多的,这也是豆子教你的?”
陆鹏将蒸笼放到铁锅上,把急救箱里得几件手术器械放进小铁盒,然后一起放进蒸锅,最后拿出食盐撒了一些在桌子上的一个脸盆里。
不等云梦瑶回答,田小溪点点头,“对啊,豆子哥说过,用盐清洗纱布可以除菌消毒,然后放到蒸锅里一蒸,晾干后就又可以用了。”
趁着烧水的这段空隙,陆鹏介绍到:“等你以后做了医生或者护士,你就知道消毒的重要性,目前抗战的形势很严峻,部队上的医疗条件完全满足不了需求,我们有很多战士并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于术后伤口感染。一些条件艰苦的地区,受伤的战士只能靠一些原始的方法消炎,或者是自生自灭,作为一个医生来说,这是最为痛心疾首的事情,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田小溪一愣,“啊,怎么会这样,难道就不能找更多的消炎药吗,或者是用食盐消毒也行。”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消炎药在战时被管控得很严,产区又多在沿海城市,目前大多落在日本人之手,很难从日本人的眼皮底下运进后方。而且食盐也很金贵,运输困难不说,消耗还很大,战士们如果长时间不吃盐,身体就会浮肿,严重的会厌食、恶心、呕吐,甚至是肌肉痉挛,到时候别说是拿枪了,能不能站稳都是个问题。”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锅里的水也开始翻滚,陆鹏将蒸笼取出,将开水舀到脸盆里,然后取出手术刀具,让云梦瑶二女站在自己两侧。
刘大疤瘌伤势较轻,自觉走上来帮秦志飞脱去上衣的衣服,露出满是伤疤的后背。
“我的天,真是条汉子!”
刘大疤瘌忍不住惊呼道,秦志飞后背上发现有多处枪伤,有两处还在要害部位,除此之外,后背布满丑陋的疤痕,一看就是利器所致,最恐怖的一道伤疤从他右肩一直延伸到脊梁骨,差一点就残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云梦瑶两个女孩子哪里讲过这么触目惊心的场面,吓得腿肚子有些发软,如果不是经历过一些血腥的场面,只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都看清楚了,以后你们经历得还会更多,情况更糟糕,如果你们真的想做一名合格的医护人员,从现在开始就给我瞪大眼睛仔细看!”
陆鹏神色如常的帮秦志飞清理伤口,秦志飞吃痛,悠然睁开眼睛,看到陆鹏手里的手术刀以后,低不可闻的说了句谢谢。
等到陆鹏准备注射麻药的时候,秦志飞突然开口,“我不用,这个药金贵,还是留给需要的同志。”
“果然是条汉子!”简单的一句话,让王胡子肃然起敬,走上前和刘大疤瘌一前一后按住秦志飞的头和脚。
陆鹏也不多言,秦志飞的意思他明白,易地而处,要是他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怕也不会注射麻药,就算现在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也会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想明白这些以后,陆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神情大变,表情专注而认真,浑身散发着强烈的自信,毫不犹豫的落下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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