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以后,我已经能和他下个旗鼓相当。
有天晚上,老家伙把棋盘掀了,又拿出一副云子的围棋来。
我同样不会下,他又开始一步一步的教我。
天气渐凉,围棋盘又被他掀了。
我知道,他挺喜欢我的,也有意收我为徒,想让我叫声干爹,可这些年我为此受尽屈辱,早就发誓不会认任何人做爹。
我只有一个爹,亲爹!
也正因如此,我和这老家伙之间比较古怪。
我想学点儿真本事,他也想教我,可我膝盖又太硬跪不下去。
于是,我俩都抓心挠肝,又表现淡然,仿佛爱谁谁,什么都不在乎。
日子就这么过着。
深秋了。
我俩夹着鱼竿又坐在了河边。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鱼一条没钓上来,他又开始讲冷笑话。
“83年秋天,我在西安站前把一个乞丐装满钱的碗拿跑了,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漫不经心道:“削你了?”
他哈哈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他妈都没想到,竟然治好了他的失明和偏瘫!哈哈哈——”
我丝毫不觉得好笑,说:“火车站,也只有火车是真的……”
他笑声停了。
奇怪,好半天没再说话,我瞥了他一眼。
好半响,他才悠悠道:“小子,不要太少年老成,你需有所锋芒!”
“你呢?”我问。
他目光萧索,看向了小河对岸,“宁为太平犬,莫作离乱人!老夫生于乱世,可一刻也未与世俗苟且……”
我歪头看他:“你真是1904年出生的?”
他抬起了鱼竿,又是空空如也,上了饵,用力甩出后悠悠道:“江湖无辈,英雄无岁,难得糊涂岂不快哉?”
我点了根红梅。
他眉头一皱,“那么多中华你不抽,为什么?”
“习惯了!”我说。
他撇撇嘴,突然来了一句:“你丫膝盖不会打弯儿吧?”
我听他终于问了出来,先是忍不住咧嘴一笑,随后又正色道:“老爷子,有些事,不上秤也就几两重,可上了秤就是上千斤!”
“我他妈也不用你养老送终,屁的上千斤!”他骂了起来。
咬钩了,我用力一提,一条半尺余长的鲫鱼跃出水面,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回去的路上,我拎着鱼兴高采烈。
他扛着鱼竿,圆乎乎的脸都拉长了,“我烦你了,明天就他娘的给我滚蛋!”
我倒着走,笑呵呵道:“你得舍点儿手艺,学完小子立马滚蛋!”
“啥?”
“刹那指!”
刹那芳华,转瞬即指!
[刹那指],是老佛爷的成名绝技,近半个世纪以来,被无数荣门中人膜拜艳羡。
茶室里,我为他斟茶。
“小武,不得不说,你是我近三十年来,唯一遇到的天才!可你所学太杂,从今天开始,你要忘掉学过的所有荣门技艺!”
“忘了?”我惊讶起来。
“对!”他点了点头,“忘了!”
我以为忘了会很容易,可实际上,忘了比学会更难!
我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明白,原来他所说的“忘了”,并非失忆忘却,而是融汇贯通。
去繁从简,返璞归真!
一天傍晚,我拎着两只鸡,一身鸡毛地回来了。
我没用任何手段,偷了老乡两只鸡。
庆嫂刚把两只鸡下锅,老乡拎着木棍上了门,老头儿点头哈腰,好话说尽,又赔了二十块钱,那姓郑的矮壮汉子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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