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微脸色一白,猛地后退一步。
“你胡说!我想害安氏,怎么可能不把壶砸碎,还等着你去查?”
“你留着壶,是因为你自负,你认为两心壶的关窍不可能有人知道,再怎么查,都查不到你头上。而你若砸了壶,便是此地无银,有口说不清了。”
慕微摇着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世子爷不信,敲碎茶壶一看便知。”
庆云敲碎了茶壶,果然如顾云合所说,有上下两个腔。
谢庭训眼中闪过震惊、难过、愤怒、失望。
这是他曾经浓烈、真挚、热忱爱过的女人。
她竟然给安氏下药,如此扭曲、恶毒、下作。
谢庭训自嘲一笑,他爱的是什么玩意儿?
“慕氏,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慕微却是抵死不认,“我没做过就没做过。”
“无妨,我让你心服口服。”
顾云合将那张字条交给谢庭训。
“世子看这纸张,眼熟不眼熟?”
谢庭训摩挲纸张,这才明白顾云合的意思。
他双眸赤红,盯着慕微:
“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我没……”
“你还狡辩?你知不知道,我笔力重,只用静源轩略厚实些的熟宣,整个侯府,只有我的书房和你那里有这种纸!”
慕微脸色刷白,她哪里知道,这年头的纸都能溯源?
她眼睛渐渐红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谢庭训,你以为我愿意惩治安氏吗?你天天睡在安氏床上,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谢庭训掐住慕微的脖子。
“那你也不能设计毒害别人!”
慕微憋红了脸,“是她不要脸,非要跟我抢男人!我慕微发过誓,牙刷和男人不能共用!你以前什么样我不管,但你跟我在一起,就不能出轨。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谢庭训被她的话骇住了。
“你疯了!你疯了!”
“我疯了也是你逼的。我一心一意为你,帮你想法子笼络二皇子,可你呢?你却睡在别人的床上!”
“我说过,我喝醉了!”
“我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变心了,你出轨只是早晚的事。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做不到,为什么非要给我承诺,给我希望?”
天色已晚,顾云合忙了整整一日,没好好歇息便罢了,还得留在此处听这对灵魂伴侣争吵。
他爱不爱她,她爱不爱他,都不重要。
当务之急是如何收尾。
“世子,慕姨娘已经证实安姨娘是冤枉的,安姨娘是您的妾室,她如何处理,还要您拿主意。”
安氏猛地抬头看向谢庭训。
谢庭训阖了阖眼,是他害了安氏,可安氏跟马夫共睡一榻却是事实。
侯府容不下有污点的妾室。
谢庭训沉着脸,“挑个僻静的庄子,把安氏送过去静养。”
顾云合并不意外,世家大族,女子的名节是何等重要。
不知张口闭口便是平等自由的慕姨娘,是否考虑过这一点。
安氏慌了,哭道:
“世子,您别送妾身走,妾身心里眼里都是您,妾身只想待在您的身边,哪怕当个烧火丫头都是好的!去了庄子就一辈子回不来了,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谢庭训背过身,一副拒绝姿态。
他没有别的法子,安氏失了名节,便是被冤枉的,也是不能留的。
这种事,顾云合做不了主,她只能叹息一声:
“我会为你挑选一处环境好的庄子,让你住的舒坦些。”
安氏双眸赤红,她摇了摇头,忽而指着慕微,哭喊道:
“慕姨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顾云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
“快拉住她!”
她还是慢了一步,安氏直直撞向桩子,额头上多了个血窟窿。
安氏平日没心没肺的,每次拿到礼钱不是买糕点零嘴,便是买胭脂水粉。
她是谢庭训的姨娘,喜欢谢庭训不是她的错。
顾云合从未把她当成对手。
说到底,大家都是无辜的可怜人。
这府里说是有几十个主子,可说来说去,真正的主子无非那几个男人。
她怜惜安氏无子无女,在府中生活不易,对安氏多为照拂,安氏也投桃报李,时常帮忙照顾元宝,隔三差五替她按摩额头,还帮顾云合梳过一次头发。
二人关系渐渐亲密。
顾云合如何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安氏,竟能贞烈到触柱自戕?
好在被珍珠拉了一把,还有口气在。
顾云合连忙叫人把安氏抬上床去,大夫很快来了,诊断后说道:
“安姨娘性命保住了,只是伤了头部,要好生静养,否则容易引起头风。”
“谢谢大夫。”
顾云合付了五倍诊费,又让琥珀拿了两个封红。
“给大夫家的小孙子添个喜。”
大夫愣了一下,受宠若惊地接过。
安氏的命是保住了,严六被谢庭训的人带了下去,怕是活不成了。
慕微吓坏了,她初中考过阴阳壶是知识,这种壶用的是大气压强的原理,她一直记得。
安氏每次都刺激她,她一时没忍住便出手了。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安氏会自杀。
她怎么那么傻?
男人不要她,她就去死?
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她只想让安氏落下风,却没想让安氏死啊。
“世子,慕姨娘怎么处置?”
谢庭训沉着脸,“这种女人,我多看一眼都嫌恶心,你是主母,你看着办!”
“谢庭训!”慕微哭着喊。
可谢庭训再也不多看她一眼。
顾云合乏了,如何处置慕微,只能明早再做定夺,省得她把人送走,谢庭训却反悔了,折腾来折腾去也麻烦。
次日一早,几个庄头又去老侯爷院子里候着了。
石管家提着袍子,踩着积雪跑过来。
他瞥了眼院子里那几位庄头,一言未发,便掀开厚实的门帘进去了。
“侯爷。”石管家作揖。
老侯爷坐在床榻上,他接过参茶喝了一口,才道:
“听闻府上昨夜出了点事。”
石管家连忙把事情讲给他听。
老侯爷咳了咳,才叹息道:
“我当家时,向来明哲保身,从不轻易站队,对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邀约,一律闭门不去。他倒好,我还没死,他便跟二皇子勾搭上了,这侯府若是交到他手里,别说百年昌荣,怕是十年都撑不过。”
石管家斟酌道:
“世子怕有自己的考量。”
“什么考量,无非是欠考虑罢了。侯府押了二皇子,胜算一半,败率也有一半,我如何能看着侯府几百口人滑入深渊,却无动于衷?罢了,你让老二媳妇去正厅守着,我有些事情交代她。”
石管家略显讶异,顾云合接到消息时,也没反应过来。
老侯爷要见她?
她进门多日,还没拜见过这位公爹,听闻老侯爷身子不好,一向闭门谢客,为何忽然想起她来?
顾云合不敢耽误,匆匆赶去正厅。
老侯爷正坐在太师椅上等她。
老侯爷面容严肃,眉眼凌厉,看似并不容易亲近。
“父亲。”顾云合行礼。
“坐。”
“听闻如今是你在管家?”老侯爷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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