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关晓白与碧月在大帐之中唧唧咕咕直说到后半夜,竟要一心带她回月亮城去,一手牵她出帐,一撩开帐门,蓦地见那外面冷光一闪,寒气逼人,一支长剑迎面刺来。晓白忙拉开碧月,身儿一闪,躲过剑锋,牵引碧月,跨开一步,越到帐外。
看那人时,细铠银袍,双目如射,威风凛凛,正是李鸣松。又忽听锣声四起,左右火把齐明,四下里军兵合围上来,将关晓白团团围住。原来那吕杰刚才来帐前回话时就察觉出里面有事,替她碧月担心,一时就上报给李鸣松。这李鸣松听了,忙带兵前来,把这营帐四下里围了。此时见里面关晓白出来,便要一剑刺杀。此时他鸣松长剑一挥,立在众军之前,望着晓白笑道:“师弟,你若好端端前来,为兄怎又能不以礼相待?何必藏头露尾,大失你我兄弟情分!”
听了这话,碧月却早把手儿一抖,脱开身去。晓白回头望她道:“狠心人儿,你却不随我去么?”碧月摇头后退,笑容可掬,只是不答。
晓白恰待上前,四下里刀剑齐来,明晃晃向身上乱刺。忙把身儿一闪,躲开乱锋。然而今夜他来这里与碧月相会,泣血剑并未带在身边,又见碧月毫无随他走的意思,便要上前问个明白,然而人多马乱,又不是时候。又见鸣松提剑前来,四下里明晃晃尽是刀兵,便劈开一掌,夺下一士卒手中钢刀,手臂一挥,丢开路数拼杀开来,刀锋至处,衣甲平过,血流喷溅,众军尽皆披靡。
鸣松大怒,提剑前驱,纵开轻功,越过众军,望晓白所在之处猛挥出一剑。晓白忙把刀来遮,两锋相碰,那刀面“咔嚓”一声断为两截。晓白便丢了那半截刀刃,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同门兄弟,师兄何必苦苦相逼呢!”
说话时,鸣松剑锋又直刷刷刺到面前来,且向那后面的碧月喝道:“你还不出手,难不成要让他走脱了你才心甘不成?”碧月一听,便刷拉一声掣出碧青宝剑来,望他关晓白的后心刺过去。他兄妹两个一前一后,却就要把关晓白逼在中间刺杀。那晓白见他兄妹二人一齐出手,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
然而那身后的碧月却一边出剑,一边向那关晓白低叱一声:“让开!”晓白会意,忙把身子一闪。碧月手中剑力丝毫不减,望着对面鸣松手中乌龙剑飞刺过去,两剑猛地一碰,轰然一声巨响,两人都飞退开数步。
鸣松大怒,冲她碧月喝道:“你这是杀他还是在救他!”碧月莞尔一笑,退开身儿不答。
鸣松本在怒气头上,看见那关晓白劈开众军就要走脱,便不理碧月,挥开手中乌龙剑追杀上去。晓白正处在乱军之中,向前走了一阵,面前乱扎扎密麻麻的刀枪一齐望他身上飞刺,侧耳听时,身后鸣松的乌龙剑夹着烈风,也向他后心飞点,他手里又没有趁手的兵器,正可谓是进退不得了。
然而他倒也不慌,一边躲闪前面刀兵,一边觑着身后鸣松剑锋将近,足下猛地一点,纵身一跃,同时集结内力于指尖之上,双指向那鸣松剑尖上一夹,就势一引,向身前一拨。那乌龙剑锋势不停,“哗啦”一声向前方一划,正与对面刺来的众军将的刀兵相碰,便听“咔嚓嚓”之声一路响下去,将那前面十余柄刀剑一齐斩断。这里鸣松恰待回头,那关晓白早纵开轻功,足不点地,一路去的远了,追之不及。
鸣松眼看着被他逃脱,怒气塞胸,弃剑于地,也不与那碧月答话,气呼呼带了兵将回营不提。
然而如此一番打闹,早搅得整个皇家大营里军兵四出,来来往往巡查不停。
靖南王本正在中军大帐之内安寝,睡梦中忽听外面兵甲响动,马鸣啾啾,军士呼唤之声此起彼伏,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正在惊惶不定,帐外卫士飞报进来,一声道:“禀告殿下,刺客闯入军营了!”
这王爷一听,一惊不小,忙披衣而起,向外面四望。吩咐左右身边的一干亲信,让四下里招各路将军前来大营。各路军将一时都来大帐内聚齐。议论纷纷,都叹道:“奇了,奇了,好厉害的身手!明明把他围在了中间,偏偏又让他跑了!”
王爷与那李玉在台上分左右落座,他两人的军将也分列在两边,依次坐定。靖南王便问底下将军道:“如何?却是何等人物夜闯我军营,闹得上下不安?”
众军将却都没有看清那来人是谁,一时间众说纷纭,都不敢禀报。李玉便道:“可是笑话!刺客入营,你等众将便没有一人认清那人的身手么?枉自丢却我大军颜面!”碧月听了,就低头不语。鸣松少不得说道:“叔父莫要见怪,侄儿方才也与那人交过手的,倒也认得他是谁,可不就是那三绝门里广武君关晓白么!”
李玉一听,便就禁口。众将对这关晓白的名声也都有所耳闻的,听此一说,都唏嘘不已,不敢作声。
靖南王经他鸣松一提,不由得就记起当年灵虚山上发生的事来,登时老大怒气,纳罕道:“可是奇了,他玄影军今夜才到,这贼人怎就胆敢孤身一人,夜闯我大营?可是诡异的很,你等诸将也都是有见识的,可猜知此人来我大营有何意图?”
碧月一听,心里有鬼,越发的低下头去,又暗暗扯一扯鸣松衣襟,意思让他不要乱讲。鸣松却不理会,只笑道:“这玄影贼军向来擅长奇袭的,况且这关晓白乃是一向孤傲的人物,最喜欢单身冒险。今夜他来我大营,能不是有谋于大军主将的性命?”靖南王一听这话,便就眉头一蹙,心中一凛,暗道:“果然不出所料,这贼子当真是冲本王而来的!”一时惴惴不安,说不出话来。
此时却就惊起阶下的一个将军,起身笑问鸣松道:“李护国看的清楚,那关晓白带了多少兵将而来?便果然如将军方才所说,只有他一个人么?”
众人看这人时,浓眉大眼,口方面阔,却是靖南王手下亲信军将,名唤作卢云,此次南征,任大军中郎将。这卢云也是侍宠傲物的人物,平日里仗着靖南王的宠信,他便目中无人,手下的军兵毫无法纪。因此与鸣松等人向来不和。鸣松此时听他问出这等话来,就冷冷的答他一声:“将军此话何意?鸣松所见,果然就只有他关晓白一人。”
卢云听罢,哼哼的一声哂笑。
鸣松道:“卢将军何故发笑?”
卢云道:“末将只笑世人平日里的种种说辞都是不足信的。”
鸣松冷笑道:“将军此话何意,倒要说个清楚!如何众人的说词都是不足信的?”
卢云便答道:“江湖中人都知道你们宝雕宫是堂堂的大派,宫中高手如云,怎么今夜敌军单枪匹马夜闯军营,你等将兵数万,前后围剿,怎么就让那人走脱了?可见是浪得虚名的,平日里江湖传言都是不可信的了。末将之笑。盖笑世人眼拙,以讹传讹了。”
鸣松听罢,登时大怒。因为这卢云本是因靖南王的宠信方才任用为将,职位也远远在鸣松之下,如今却出口相讥,实在可恶。未来得及还言,早惊起身边一员老将,倒竖虎须,拍案而起,向那卢云大喝道:“放肆!你是何等身份,李护国与你家王爷答话,你竟出言相讥,以下犯上,可是死罪!行刑官何在?还不把这目无尊卑的狂徒拖出去!”
众将听这将出口,底气十足,声音浑厚,不由得都是一惊。看时,见此人银发白须,双目炯炯,剑眉入鬓,大是威风,早认出是宝雕宫老将张立寒,身后立着张氏龙、虎、英、杰四子。
这张立寒性最耿介,老当益壮,江湖人称‘虎门都尉’,也是宝雕宫中资深的老将,手中一杆长枪无人能敌,麾下红枪军子弟兵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士,在宝雕诸将之中也只位列在鸣松之下。此时因听那卢云出言造次,他就怒气上涌,因此出言大喝。一言既出,满座震动,将令一下,外面一队红枪军呼呼进账,就要拿人。
早又惊起对面列中一等将军蔡云中来,此人乃是开国栋梁之后,家族中世代为将,且大有勇力,深的当今圣上器重,现袭禁军一等将军之职,又兼京东四州巡防都督,重兵在握,此次大军南征,他本是朝廷十万兵马的统帅。
此时他听对面张立寒发怒,竟要制裁他手下的军将,可是不给他脸面了,那里能依?然而此人也是有成算的,大帐之内,众将在旁,且那张立寒又是武衡王李玉的属下,与他争执需是关系到靖南、武衡两王的势力。
因此他也不动怒,只向前笑道:“张老将军差矣!想我等同为天朝之臣,报效皇恩,都恨不能将对面的反贼立时诛灭。本将麾下将军卢云本也是求胜心切,恨今晚让那反贼逃脱,心中恼怒,怒气头上才冒犯了李护国的神威。若说以下犯上,本将自己会处罚他,何必你老将军插手?”一声令下,身边军将齐把那卢云护持住,驱赶出进帐来拿人的红枪军。
鸣松见了这等情势,也不好闲着,也笑道:“蔡将军此言在理,但我等既然是一同效力于天朝,我等便不必见外,这里李某到有句话不得不说。”
蔡云中便道:“李护国有话但说何妨?”
鸣松便道:“蔡将军自是将门之后,沙场之事也都是知晓的。想我等为将之人,治兵只求一个“严”字,正所谓严将出精兵是也。因此上行下达,无所不从。军风为重,军纪为主。只是刚才我等上将相议兵事,将军列中小小一阵前牙将竟也敢出言不逊,讥讽起我来,可不是反了!方才我阵中张老将军出言弹压本也是在理,将军何必一言回绝,护短之甚?如若将军与王爷议事之时,本阵中下将也出言相讥,将军又当如何?”
一句话说完,蔡云中脸色便就发白,恰待回话。座上李玉早一声喝住:“鸣松休得无礼,一言之差,何至如此计较?若说他们军将有不是,靖南王爷自有论处的,哪里轮到你等来说话?”鸣松诺诺不再还言。
那靖南王一时听李玉说出这等话来,也不好装作没事的,喝那卢云一声:“好不懂礼数的东西!大帐之上,有你说话的分么?还不向李护国赔礼!”那卢云只得向鸣松谢罪。鸣松却不大理会。当下两王下令,各将轮番领兵宿卫,以备敌方玄影军来袭。
却又听帐外马蹄声响,由远及近,一直到帐门外猝然停住。便有一将下马,就要进帐,却被外面守门的卫士拦住,吵嚷声不绝。靖南王便向外问一声:“何事?”
外面卫士进帐回道:“禀王爷,少爷信使到!”
靖南王大喜,笑道:“请进帐来!”军将传令,便见那远来的信使趋步进帐,拜上手书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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