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关晓白才要起身,忽又听后面马蹄一阵,一人呼道:“侯爷留步”回头看时,文潇赶上前来。晓白欠身笑道:“小王爷有礼!”文潇道:“侯爷稍侯,家父就来。”果见靖南王软轿缓缓而来,在众人面前停下,文潇上前打开轿帘,王爷下轿向晓白道:“老夫府上菊花开的正好,又有小儿先时贮藏的美酒数坛,赏花亭下,老夫有心,侯爷可否赏光,随去一游?”
晓白欠身笑道:“王爷盛情,本不应推辞,然而如今圣上诏令不道何时降下,晚辈回驿馆待旨,怎敢稍离半步?改日定当入府拜见。”靖南王也不强邀,靠近晓白面前道一声:“早朝之事,侯爷莫要介意,武衡王言语过了,莫要见怪。当今皇上圣明,容包四海,对侯爷一时不慎之言还是不会怪罪的。”晓白知道他也是拉拢劝慰的意思,只笑一声道:“晚辈明白。”便纵马去了。
靖南王父子见他去了,转身回府,却听身后一声:“靖南殿下留步!”靖南王一惊,回头看时,见宫门里铿锵锵行出一队御林军来,为首一人威风赫赫,正是圣上御前一品带刀侍卫林芳。这林芳上前来与靖南王施了礼,低头笑道:“王爷稍留,圣上里面有召呢。”靖南王一听,也就会意,让文潇等人在宫门外等候,独自一人随了御林军马入宫去。
一时到了南书房,见那圣上去了龙袍、冠冕,只穿着件中衣紫丝褂,散开头发,伏在玉案之上批阅奏折。那朝中一等将军蔡云中、皇家降龙鉄骑军统领霍云起、伏虎军团统领吴启军等一干天朝大将早已肃立在左右了。靖南王见了,知道非同小可,趋步进房,拜见了圣上,肃立在一旁。那些将领见了他,也都一一的行礼。
圣上略略抬眼望了靖南王一眼,略一颔首,向一边侍卫道一声:“看座!”便有一双小童搬座椅来,放在玉案一侧,靖南王不敢推辞,侧着身子在座椅上坐了。
这圣上伏案半天,批阅完一叠奏折,一时乏了,眉头一蹙,把身子向龙椅上一仰,长吁口气。一旁的小太监见了,忙呈上金盆、玉巾以及醒脑的香炉来,摆在案上。原来这是圣上定下的规矩,批阅奏折时桌上不得摆放余杂物件,一来怕碍事,二来怕那等香气迷了心智,心思周转不灵。因此这时下面人才把金炉呈上来。
圣上略略净了手,拿玉巾拭了拭额头,望下面众臣一眼,淡淡道:“早朝的情势,王叔可看的明白了?”靖南王忙起身回一声:“回禀陛下,依老臣所见,这三绝门仍是贼心不改,难以预测呢。”
圣上淡淡笑道:“朕岂有不知!淮南侯此来,明里俯首称臣,毕恭毕敬,然而究竟动的什么心思,言辞之间也都显露无遗了。只是武衡王今日一番斥责,倒是意料之外的,也顾全了天朝的威严。依朕看来,此王也是忠心之辈,朝廷如今这般对他,也未免太过了些。”说着摇头一叹。
靖南王听了,知道这圣上心有悔意,忙劝一句:“陛下莫要被他蒙蔽了,天朝近日里的一番变动,他武衡王定然也有察觉,他这时摆明姿态与三绝门为敌,说不定也是做给圣上看的,暗地里有什么打算谁又知道?削兵之事一旦发起,便要一以贯之,怎能中途废止?陛下三思!”
圣上听了,不再答言,转头问下面一句:“下面军兵调动如何了?”那些将领们听问,不敢怠慢。蔡云中便出列道:“回禀圣上,北方冀州、青州、并州等州郡红枪军、银甲兵大部都已并入皇家京北大营,一应事务都已完结。”
圣上听了,微一点头,问一声:“中间没有事端?”蔡云中忙答道:“红枪军一部曾有反迹,然而途中都有皇家卫队随行,立时镇压下了,并无大碍。”圣上微微摇下头,道一声:“全国调兵,干系重大,将军可要小心行事。原宝雕宫的兵将顽心不改,不容小觑,如今归并大营,可要严加看防,仔细,仔细!”蔡云中听了,诺诺而退。
那降龙军统领霍云起也出列奏道:“回禀圣上,微臣等奉旨行事,黄州、当州天鹰军大部也都归并完毕,进入本军大营屯扎。”圣上又问:“一切顺当?”霍云起答道:“陛下勿忧!天鹰军主帅都已外调,群龙无首,一闻圣旨,小小军兵敢不听调!有臣下降龙鉄骑看管,量这等草寇也不敢兴风作浪!”圣上叱道:“将军不可大意!宝雕宫最难驯服的军兵也当属这一支了,将军麾下铁骑军固然骁勇,然而也当慎重行事!”霍云起听命,诺诺而退。
伏虎军团统领吴启军出列奏道:“回禀圣上,微臣自奉旨之日起,归并辖区内所有银甲、天鹰、红枪军将,月余来,银甲、红枪各军皆有反叛者,臣率兵剿杀,如今各军都已归并完毕,特请圣上示下!”
圣上道一声:“罢了,从来是调兵易,约束难!方才各地方大员上来的一干奏折,朕看过了,前前后后说的不外乎一件事:朝廷此次调兵,天下搅动,军费粮饷过半都是在地方上征调,州县百姓不堪重负呢!尽都启奏暂缓调兵一事。然而,朕,不加批示。何也?宝雕不平,三绝难灭,天下难安。此次调兵,既然进行,便要从速,没有中途撂下的道理。诸位爱卿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朝廷倚重之人,这次调兵全权撂与你等,可要用心尽力,不得疏忽,更要从速,否则,宝雕察觉,夜长梦多呢!”众将听罢,跪拜领命。
三人以下,又有一干军中大将回话,不外乎各地归并军营的事情,一时回禀完毕。圣上听了,默默半晌,摇头道:“此事干系重大,诸位将军好自为之!”众将诺诺听令。
圣上沉吟一阵,又问:“宝雕众将在各地可有动静?”靖南王一听,忙起身奏道:“武功侯张立寒远在蜀州,老臣吩咐下去了,让军中手下将员日夜看视,软禁在府,并无动静;云州伏远将军杜云鹤相安无事,这两处陛下勿忧。然而老臣近日听闻云州密探来报,宁安郡主前几日里启程回京,现已在途中;建州护国将军李鸣松前日带兵出城射猎,不知所踪,全军找寻时日,并无下落。”
圣上一听,低叱一声,眉头紧锁,不由得起身,喝一声:“糊涂东西,怎就这般疏忽!朕平日里所担心者,不在宝雕兵卒,而在此派大将。将与兵不在一处,可以应对,一旦将兵相合,可不是天下大乱了!这兄妹一时走脱,逃到宝雕宫军中,聚集起兵将来,可不就要引出一桩祸事!王叔也是精明的人,怎就出了这等岔子!”靖南王不胜惶恐,摇头道一声:“老臣有罪,定当极力查询!”
圣上望下面众臣半晌,叹道:“罢了!此事已发,严加警戒便是,不得再有差池!宝雕宫大军如今不下数十万,不容小觑,合并以后,重在安抚,诸位将军用心。至于李护国之事,可速派锦衣卫四处寻访,若有发现,立时拘捕,不得有误。”众臣听了,诺诺领命。当时无话,一时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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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边,且说关晓白出宫回府,沿路上一言不发,远远地见李玉车马在前,不禁纵马上前笑道:“武衡王,晚辈这里有礼了。”李玉回头见了他,肃肃的,带答不理。左右的侍卫也都左右拥护,不离半步,晓白只得隔着数骑马与他答话,笑问道:“方才朝上晚辈只是一言之差,王爷何必苦苦相逼?”
李玉冷冷道:“朝廷之上,有人口出狂言,祸乱圣听,老夫身为人臣,怎能不据理反驳?侯爷以后改邪归正,成了朝堂之臣,言辞里也要在意些个!”晓白笑道:“人臣之责,可贵可贵!然而当时满朝百官,人人都听了晚辈之话,尽都不言,只有王爷对晚辈当头棒喝,可是不解呢!”
李玉笑道:“本王深受圣上隆恩,只思一心效忠,不敢有它念。百官如何,本王也管不得许多,只是尽自家愚忠而已。侯爷若是见怪,本王也无话可说。”
晓白点头笑道:“哪里,哪里。王爷身为人臣,忠于人主,训斥的在理,晚辈怎敢怀怨?”又道:“当年在江湖之上,晚辈素来敬仰王爷大名,昨日来京,但思拜会尊严,只是未得如愿。数年来,王爷在京可好?”
李玉道:“京城重地,龙气所在,本王在此受皇上荫蔽,自然要比一干江湖漂泊之徒好过百倍。”晓白听他话里藏针,倒也不气,只道一声:“这是自然,王爷如今受圣上宠幸,重兵在握,为天朝屏障,数受恩封,可谓贵极一时了。只是如今怎不见师兄李鸣松及王爷麾下老将张立寒将军?多日不见,晚辈此来,特为睹一睹他们风采,王爷可否引见引见?”
李玉闻说,脸色微变,冷笑道:“他们现为朝廷重将,自有皇命在身,守护四方,岂能是一干庸庸之辈说见就能见的?”晓白如有所悟,点头笑道:“言之有理,是晚辈唐突了。李师兄等在朝中数立大功,功高位显,受圣上恩封,调往四方要紧之地,自然不是我等想见便能见的!如今王爷麾下军将在朝中尽享荣耀,便是一干军兵也都受了圣上恩赏,征调四方呢。晚辈来时沿路所见朝廷调动的军兵,大多都是王爷麾下的天鹰、红枪、银甲等军团,生龙活虎,秀旗招招,来往如飞,都是战场拼杀的猛士。闻说此等兵马,奉了皇命,征调四方,可见当今圣上对殿下恩宠有加了。”
李玉听了这番话,脸色陡变,把手一抬,施过礼,自领众人去了。晓白说话时细看了李玉神色,里面大有文章,知道这京城形势有变,也不多想,领了身后跟随的人,回驿馆安歇,心里也暗暗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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