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白也是个灵慧的人,先在外面门影里看了半天,见碧月满面愁容,泪流不止,知道在外面受了气回来,也不敢前去招惹。等到她哭得差不多了,便轻轻掀帘子进去,与碧月在一处坐了,自怀里探出块绢帕,递上前去,笑道:“怎么了,回来就躲在这里落泪,谁又给你添堵了不成?”说着,握住她手儿,放在膝头上。碧月正在怒气头上,把他一手推开,愤愤道:“你来理会我做什么?要是识相的便早早走开,别让我说出好话来!”
晓白听她话音都变了,笑问道:“好了,好了,我也不问你。只是我可没有招惹你,怎又往我这里闷头闷脑的乱使脾气?”碧月听了,薄面含嗔,粉面微红,直着脸问他道:“你这时倒像无事人似的了,还好言好语的来劝我,当时在皇宫里若不是你出手拦着,我早将那昏君斩杀了,还能连累父兄在天牢里受罪么?你这时倒装作好人来劝人家,说我没缘由和你使性子,什么人呢,你只走开,别让我见你!”
晓白一听,知道她刚才到外面去,见了那武衡王府的景像伤心了,也不好再劝,笑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不是,成了吧?以后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你也犯不着这么伤心,弄坏了身子,谁能替呢?”说完了,落落的走出屋去。未及出门,便听身后“刷拉”一声响,碧月掣出那柄碧青长剑来,把持在手中,向门外疾走。
晓白见了一慌,忙一把握住她手臂,拦道:“做什么?这个样子要到哪里去?”碧月挣扎一番,愤愤道:“不关你事,我只向那狗皇帝算账去,你别拦我!”晓白哪能有不管的道理?一把拉她回来,劈手夺过她手中剑,拦回到屋里面去,喝道:“你去送死,我怎能不管?”
两人正在吵嚷,却见沈玉南慌张张跑到内院里来,慌道:“祸事了,祸事了呢!”晓白见了他,回头问道:“何事?”那沈玉南慌慌张张回道:“三爷快去看看,门外涌来一大队御林兵马,说要擒拿仙子进宫呢!”晓白一听,脸色登时刷白,暗道:“糟糕,这皇上也是不依不饶的!师妹这才出狱几天,又要召见,还要为难不成?”心里想着,不由得望身后碧月一眼,碧月冷笑道:“他不找我,我还要自去找他呢!我这就随外面人进宫去,倒要和那个混账皇帝做个了断!”
晓白也不理会,推她进门,紧闭了门户,向那沈玉南道一声:“看紧!看紧!”自家迈开大步,向外面疾走。一时迎到二门,早见那林芳领着一队御林军迎面走过来,晓白上前笑道:“林将军别来无恙?今天此来又有何事,里面请,里面请!”林芳笑道:“侯爷莫要多礼,圣上有旨,即刻宣宁安郡主进宫面圣,可让郡主出面接旨。”
晓白如没听到一般,并不理会,上前笑问道:“不知圣上此次召见所为何事?”林芳敛了笑,冷冷道:“不知,还请郡主出面。”晓白听罢,当即正色道:“将军差了。若要寻郡主,将军自去武衡王府便是了,如何却找到在下府上来?可是不通的很!”
林芳冷笑道:“侯爷何必相瞒?宁安郡主便在此处,却让下官何处寻去?”说着,向左右一递眼色,众人挎了腰刀,便要进园里去。那晓白身后朱信凭等人岂能容他,各自按剑向前。林芳大怒:“侯爷自重,便要抗旨不成!”晓白只冷冷道:“将军自去别处,这里却从未听闻有什么宁安郡主,若一再苦苦相逼,可不是难为人么!若有人胆敢闯入,便问我手中剑答不答应!”他手中此时并未握剑,然而目光对面一扫,凌厉之至,众皆惕然,不敢妄动。
却听内院里一声娇音:“晓白,你怎又难为人?敢问林将军可是来寻我的么?”众人循声而望,见那碧月素衣青带,轻飘飘走上前来。看时;金钗玉面,窈窕身姿,目含秋水,顾盼神飞,果然不愧仙子之名。众人看了都是一惊,晓白当即脸色一变,忙迎上前去,低声喝道:“你这是做什么,不在里面呆着,非要出来送死不成?”碧月不理,低头推开晓白,一直走到林芳对面。林芳忙行礼道:“末将见过郡主。”碧月点头示意,淡淡道一声:“将军来只管来便是了,何必惊动这么多人?”林芳俯身道:“圣上口谕在上,让末将带兵护送郡主入宫,末将不得不尊!”碧月淡淡一笑,微一抬手,随他们众人出府。
晓白见了,不由得带人跟上,身侧沈玉南掣剑在手,低声道:“三爷但凡发话,我等便把仙子抢回来!”晓白落落道:“她自己要去,也是顾全我们的意思,何必胡来?”斥退玉南。
那林芳走在最后,拦住晓白,微一抱拳,笑道:“侯爷留步,末将告辞!”晓白不理,远远见碧月出门去,只唤一声:“师妹!”碧月回头一望,微微摇头,意思不让多事。晓白与她四目一对,知道碧月的意思:在这京城里面,圣上有旨,谁能不尊?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僵持下去也没有用,碧月此去,也是顾全众人的心。
这关晓白到那林芳面前,附耳低声道:“大人留意,好生送回,若不然——”目光如射,言下之意两边自知。众人一直送出府去,转眼间看这一干人马转过大街不见了。
碧月随了那林芳等人渐渐入宫,见左右殿府雄壮,楼阁巍峨,枪戟如林。渐渐到了后宫,却是玉栏花槛,清水悠悠,红花甸,绿柳荫,各个生辉;玲珑阁,晓月轩,别有风光。碧月一一看了,打内心里笑叹:“好个混账皇帝,你天下经营的一塌糊涂,却把这皇宫造的如此好景致!”也不细看,只随着那一干护卫前走,却暗暗探着腰间。原来行刺之心并未消减,依她的脾气,若是那圣上有心相害,她也要殊死一搏,求个玉石俱焚。
如今已经过了数处宫阁,绕过一汪绿水,穿过画桥,行到一处宫门前止住。碧月抬头看时,上面大书“玉清宫”字样。卫士通报,少顷领人进去,内门里却行出一队宫女来,细看那为首一个,与别个不同,但见彩绣衣装,金玉首饰,面儿清清,眉儿弯弯,红唇皓齿,姿色艳艳,正是玉儿。暗道:“好俊逸人才!倒像是在哪里见过,怎就这样面善?”那女子也留神将碧月打量一番,便上前笑着施礼道:“郡主有礼了,不认得奴婢了么?”碧月看她半晌,摇头不答。玉儿一笑,低声道:“郡主可是贵人多忘事呢!”说着,上前附耳悄声说了一番,碧月方才记起当日在天牢里见过此人,知道是恨雪的贴身人物,非同小可,忙着搀她起身。
玉儿笑道:“可算是把郡主盼来了,里面等了许多时了呢!”便同一干宫女都簇拥着碧月进屋去。碧月留意,入门时,看见众宫女一阵嬉笑,便把手儿倏地一闪,早已暗暗把匕首探在手中了,反手一弹,那匕首贴着袖口一滑,没入袖内口袋里,只等见机行事。
却听内室里一女子声音问道:“玉儿,人可迎来了么?”听时,却是娇娇滴滴女子的声音,知道是恨雪无疑了。碧月心中不觉纳罕。暗道:“不消说,里面定然是我上次劫持的那位贵人了,怎就被领到了她这里?”不及多想,便见那玉儿笑着应了一声,留碧月在外面稍候,自己到里面屋里回了一声,一时回来,笑道:“郡主,姑娘里面请呢,快走,快走!”说着,引碧月进门。
门首一双宫女打帘子,让她们进去。碧月探进门时,迎面一阵淡淡的幽香,看时,屋里面装饰琳琅满目,玉器玲珑,书架满屋,正面榻上却斜卧着一个华服的丽人,手中捧着小巧紫金香炉。碧月不由得把那人略略一看,见她眼含秋水,秀气灵动,神采照人,此时虽未言语,但见了碧月进来,靥儿一笑,红唇欲启,越发楚楚动人,眼波一扫,正与碧月眼神相碰。双方秀目一点,神光荡开,低头含笑。碧月暗自思量:“可是奇了,早听说宫中一位公主,最是不凡的,可见就是此人了?”
那恨雪却也看的明白,见这碧月神采风度飘逸洒脱,目光澄澄,超脱尘世的一般,果然是卓然不群的一个,与当时天牢里见得那位完全两个模子,不禁一叹,也暗自留心:“好个碧月仙!果然不俗,也不怪外面人人赞她。”此时便款款起身,把手中炉儿递与一旁侍儿接了,扶着她肩头,一手轻轻提裙,满面含笑,走下台阶来。边走边笑道:“姐姐,可还记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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