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麻烦您通知一下顾市长。我们之前见过面的，我是金装建材有限公司的负责人。”一位憨头憨脑的中年男子在办公桌面前卑躬，讨好般的将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上，“您可以把我的名片递给顾市长，他一定知道的。”
“啧。”办公室前的年轻小妹发出声音。人一直盯着电脑，鼠标时不时地点两下。也不知是因为电脑的内容还是对面的男人。
中年男子丝毫未动，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没入了横肉里，喉间划过口水吞咽的动作，双唇抿了抿。显然他在这里不是一时半刻了。
纤嫩的左手懒懒地接过，小妹姿势也没有改变，抽空用余光瞥了一眼名片。
“金装建材有限公司，总经理，辛建峰。”谈不上多么高端上档次的名片设计。
“你看，我这儿呢，走不开。你这名片我怕是送不了。”小妹随手将名片扔到前面，鼠标依然时不时发出声响。
“王干事，您看。”辛建峰挤着脸上的脂肪，堆出一个笑容，肉肉的手掌压着样东西顺着办公桌摸到电脑旁边，“麻烦您通融一下。”
是个粉底盒子。
鼠标上的手终于离开，盒子被打开。
王干事终于正眼瞧了一眼对面站着的人。辛建峰的笑容更深了，带着脸上的肉也一起晃动。
“行吧。我就走一趟。”王干事像是万般不情愿，慢悠悠地站起来。
辛建峰立马拿出一张新的名片双手奉上。
“不过，我也只能送到顾市长秘书那里。”话锋一转，王干事抽了名片就向里面走去。
“嗯，明白明白。”辛建峰对着离开的背影依然点头哈腰道。
辛建峰离开了市政办公楼。
“喂。”辛建峰一手接电话，一手马不停蹄地擦着汗珠。
“行了行了，知道了！”一改刚刚的满脸陪笑，辛建峰很是不耐烦，脾气立马就上来了，“我刚受了一肚子气，半大的丫头都能这么得瑟，不就是她叔叔是市长秘书么。丫的。”
电话那边又说了一些，似乎是在安抚辛建峰。
“我当然知道。”辛建峰的口气明显缓和了许多，“误不了正事儿，接下来要再去找找关系见见那个王秘书才行。”
王秘书办公室。
“叔叔，这是那个什么金有限公司的名片。”王干事直接将名片递到王秘书眼前。
“我说过多少次了，在这里你要叫我王秘书。”王秘书无奈道，拿过名片看都不看就放到了一边，“行，知道了。你回去工作吧。”
王干事三步两回头。
“你还有什么事？”王秘书埋头眼前的文件里，没听到关门声，问道。
“叔，王秘书，你不看看那名片是谁吗？”王干事好奇道，“他一个劲儿的说和我们市长见过面呢，说市长肯定记得他。”
“嗯，知道了。”王秘书拿起另外一份文件继续看。
王干事似乎还想说什么，又讪讪地撇了撇嘴，准备离开。
“以后这种事，你最好不要再做了，容易留下把柄。”王干事临走前王秘书突然说了一句。
“我，我干什么了啊。”王干事脸一红，装傻道。
王秘书没有再搭理。王干事嘟囔了一句也离开了。回到自己座位，大力地拉开座椅，恨恨地坐下，拿起鼠标就胡乱地点着屏幕上的连连看。
折腾了一会儿鼠标，似乎消气了，又拿起那个粉底盒子，打开后，王干事一脸小人得志的笑容，盒子里镜子里反射的不是粉饼，而是一张张叠的小小的粉色纸张。
“市长，关于前几天城际项目的事故，我整理了一份报告，您过目一下。”王秘书将手中的一份黑色文件放到顾市长桌前，“市长，这是明细，您收好。”另外一份只有薄薄的一张凭证，哦，上面还夹着一张银行卡。
顾市长原本靠着老板椅正揉着眉心闭目养神，听到最后一句，立刻来了精神。
“不错。辛苦你了。小王。”顾市长将银行卡压在自己手心，对王秘书点头。
“应该的。”王秘书站直身体。
顾市长又看了一会儿那张薄薄的纸，王秘书就一直在一旁等着不说话，似乎早已预料到。
“哦，城际项目是吧。”顾市长像是突然想起，将银行卡锁进抽屉里，一边说道，“报告你看着写就成，该是什么就是什么，项目虽然是政府批的，但是实际承办的都是企业，该谁负责就要去找谁，不要多事，也不能怕事。”
“是，市长，我现在去办。”王秘书拿起顾市长一眼没看的文件，继续道，“今天晚上负责城际项目建材的重材有限公司法人约您去山水间。”
顾市长听到这个名字，手下动作一顿，然后随意整理着桌面文件：“说我没空，不见了。”
“是。”
“最近都不要见了，就说我在处理城际项目的事。”
“是。”王秘书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停了一下见顾市长没有再吩咐，面朝对方后退到门口离开了。
“总裁，顾市长和每一个招标企业都吃过饭，表面上看起来确实雨露均沾。不过，您让我去查的那几个账户，有一个确实在项目定下来之前进了三百万，是分次进账，交易方都和重材法人名下的公司有关。”许俊不知道靳夜靳是如何想到那几个账户的，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和顾市长扯不上关系，“对方很小心，我只能查到这些。”
“可以了，很好，辛苦了。”靳夜靳已经很满意了。
“总裁？”许俊准备证实心中的疑问。
“那些账户，我也是猜测。这位市长别的不太好说，疑心重倒是明明白白。这些人都是他的远方亲戚，人都老实，他能控制，给些小钱便可以了。”靳夜靳解释道。
“你说，人命究竟值多少钱呢？三百万吗？”靳夜靳突然说道。
“也许他没想过人命值多少钱，只知道即使出了事，祸水也能引到别人身上。”许俊有些生气道。
靳夜靳嘴角上扬，冷笑出声。眼中的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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