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老爷忘了?当年办《明报》的易维民老先生,他们举家前往英国前易老先生还送了你一支钢笔。”
“原来是这个易家呀,没忘,那支笔还被我藏在书桌抽屉里。说起来,他们家那大丫头才是个厉害的,那时我们一群男孩子踢球,不小心砸到了她妹妹,被她追着跑了老远,要知道她可比我们小上好几岁呢,不知死活的丫头。”回忆起童年,陆老爷子嘴角不自觉漾起浅浅笑意。
老庄也跟着笑起来,“是呢,听说您为了躲她,躲到了老夫人的绸缎庄,说起来,那易大小姐还是老爷您和老夫人的月老。”
陆老爷子和陆老夫人的初遇,庄叔已经听过无数遍。
提起妻子,陆老爷子脸上神情难得柔软,“这是易家的新主人?”
庄叔:“是的,去年初易老先生驾鹤后,易家交到了他手里,将日渐式微的易家又盘活过来,听说他个人还被女王授予爵位。对了,当年二少爷和二夫人的葬礼,他也出席了。”
陆老爷子对这事没有太多印象,从木楼梯上下来后,易从澜已经来到跟前打招呼。
“您好,陆世伯。”
陆老爷子瞪了易从澜一眼,很是不满地撇了撇嘴,“老庄,这是谁呀?怎么一天天的总有人在这儿沾亲带故的?连85号也不得清静了吗,下次换一处吃饭的地儿。”
易从澜笑容凝了一瞬,忙解释:“不好意思,我约的是九点的场,没搞清这边的状况,来早了,叨扰了陆世伯。”
庄叔颇是无奈地笑笑,“易先生,您别在意,老爷他不太记事,没恶意的。”
易从澜愣了一下,似乎了然的模样,“没事,我理解的。”
庄叔又继续向陆老爷子解释,“老爷,他是二少爷的朋友。”
“应笙的朋友?”老爷子眼皮半眯,一双凤眼狐疑地上下打量易从澜。
“是的,陆世伯,我是应笙和初宜的朋友。”易从澜微笑应道。
“啧,”陆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拉着庄叔往前走,边走边说,“陆应笙那臭小子呀,净结交狐朋狗友,光会气我。”
庄叔颇是不好意思地回头向易从澜致歉,易从澜却只笑笑,似乎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坐上车子后,庄叔好气又好笑,“老爷,您不能总仗着生病见人就怼。”
陆老爷子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心情很是舒畅,“怎么啦,难不成还要和老年痴呆较真?”
话音落下,黑色奔驰驶进夜色中。
……
沈清芜今晚开的是她自己那辆红色保时捷,自从和沈羽窈划破脸面后,她便拆掉了两辆车的定位。
车子准备过弯驶入盘山公路时,她放在中控盘上的手机突然发出“叮”一声。
她睨了一眼屏幕,见提示是“视频”两个字,立即拿过手机点开那条新信息。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视频很暗,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笼子,镜头逐渐拉近,沈清芜终于看清笼子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动也不动,身上还穿着失踪当天穿的幼儿园园服。
她甚至分不清他是不是还活着。
心脏砰砰直跳,她猛地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紧接着,那个号码拨了过来。
“沈清芜,要救他吗?”
沈羽窈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你们当时也是这样引诱我妈一步步走进圈套的吧?”
“所以,这也是一个圈套哦,你要救他吗?”
沈清芜捏紧掌心,问:“他在哪?”
“九点整,石桥水库会开闸放水,他就在桥墩下等你。”顿了顿,沈羽窈吃吃笑了起来,“希望你赶得及。”
“嘟——”电话被挂断。
沈清芜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八点四十五分。
石桥水库,从她现在的位置赶过去,大约需要十分钟。
没时间考虑太多,她先拨了一通电话给陆厌行,“陆厌行,佑言被困在石桥水库的桥墩里,你马上联络水库那边,一定要在九点前制止他们开闸放水,还有,定位那个号码看有没有有用的信息。”
陆厌行此刻刚从公司出来,坐上宾利后座,“小阿芜,你别过去,我让刘局安排人过去,我这边过去也只需十五分钟。”
“不行,十五分钟太久了,我们一同出发,尽可能争取时间。”
沈清芜没再浪费时间,直接挂掉电话,踩下油门前,给裴牧驰发了条信息:
【佑言在石桥水库。】
几乎同一时间,裴牧驰从影城火急火燎离开,匆匆坐上一辆黑色阿尔法。
“书棠姐,裴四少不是来探你班吗?怎么就走了?”小助理不解地盯着男人离开的身影问。
叶书棠淡淡收回目光,镜子里是一张青春洋溢的脸,白色校服衬衫穿在少女身上松松垮垮的,胸前垂着两条麻花辫。
“发型乱了,沐沐,再帮我梳一遍。”
沈清芜赶到石桥水库只用了七分钟,停下车,她立即往桥的方向赶,远远的,她似乎看见桥的另一端有人跑上桥,手电筒的光亮一颠一颠的。
一定是陆厌行已经成功联系上了水库的人,他们正在寻找沈佑言。
她正想走出草丛和对面的人打招呼,后脑勺却猛然遭到重击晕了过去。
……
陆厌行几乎是立刻便发现了异常。
沈清芜的定位已经偏离了石桥水库,往北边移动。
“凌哥,停车。”
这时,水库那边的电话打进来。
“陆总,找到沈少爷了。”
“陆太太呢?”
“我们没看见陆太太呀。”对面回答。
这时,电话里突然有人惊呼:“诶?那是陆太太的车吗,咦,你谁呀,怎么抢人电话……”
“陆厌行,”话筒里响起裴牧驰的声音,难得凝重,“沈清芜不见了,她的手机掉在地上。”
陆厌行眉心拢起,心里的不安越演越烈,薄唇紧抿成线,视线紧紧凝着刚刚助理发来的地址,那个电话号码的定位也找到了。
沈清芜正被人带着朝那个地址靠近。
“裴牧驰,她被人带去了城北的工地。”
……
痛!
后脑勺一阵钻心的剧痛,晕乎乎的。
她睁开眼,头顶吊着一盏暗黄的煤油灯,光线太暗,她一时无法分清自己在哪里。
侧了侧脸,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离她不远处,躺着的正是爷爷,他额头还流着血,躺在地上没有动静。
那一霎,她只觉血液似乎停止流动,连手也开始止不住抖起来。
为什么?!
爷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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