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了半数网络，顾雪折足足记下了一百多条方法。
可等写完之后，他又觉得格外空虚。
只靠这些和别人一样的手段，就能让洛眠心跳吗？
那她的上一次心跳是因为什么？
顾雪折想不明白，有些郁闷地用声频逗弄海波。
一下一下、像小猫挠爪一样。
断断续续三天后，是洛眠忍不住呼唤了他。
“顾雪折，你在给海波做按摩吗？”
指尖弹了一圈水波，顾雪折站起身，望着埃洛斯来往不停的海洋族。
偶尔能看到几位使者，她们正攀谈着什么。
“我...”
顾雪折话语微钝，“我想把心脏还给你。”
洛眠那边似乎正在做什么，忙碌的声音停下，也不多问他缘由，而是大大方方答应：“可以啊。”
“你不问为什么吗...”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就告诉我了。”
洛眠早就习惯了顾雪折漫长的陪伴，与其他人相比，二人之间并没有真正的时间观念。
顾雪折褪下伪装的躯壳，望着镜中的自己。
一头巨大的虎鲸。
他在海空中翻了个身，静静听着洛眠的呼吸。
“我会再想想...”
“嗯哼。”
海波在周围形成两只手，洛眠似是近在身边，安抚着他的雪白的腹部。
“你最近好像学会了撒娇。”
“才没有。”
顾雪折哼哼唧唧闭上眼睛，一口否认了这个说辞。
但洛眠的声音空旷悠远，继续说：“有的哦，秋褐说，你这就是在撒娇。”
“那只章鱼有八个脑袋，每个脑袋都会打架，他的话不能信。”
“但我觉得很有道理。”
抚摸腹部的海波停下，声音也沉静了好一会，顾雪折睁眼，瞧见洛眠正站在自己跟前。
身边还带着头晕眼花的秋褐。
“...总感觉像是灵魂要被抽离了一样。”
他捏了捏眉心，另一只手握着洛眠的小手，十指相扣，分外亲昵暧昧。
“普通的海洋族是很难承受海波转移的，你没吐血真是奇迹。”
顾雪折的脸色一瞬冷了下来，他变回人形，自顾自来到洛眠跟前，主动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为什么突然过来了。”
语气不由自主放得轻柔，顾雪折照猫画虎，学着秋褐一样与之十指相扣。
“看看的你的心长成什么样了。”
洛眠似笑非笑，像是调侃一样。
接着，她又侧眸去看身边的秋褐。
“而且，秋秋说想见你，和你聊一聊。”
顾雪折：...
“我和海洋族...聊？”
“嗯。”
露台上的三人陷入短暂的尴尬，还是秋褐率先打破了诡异的氛围。
“我想，关于顾前辈的一些疑问，我可以帮你解答。”
“......”
秋褐眼中没有任何额外的心思，镜片背后本应藏起的情绪，也毫无芥蒂地任由顾雪折怀疑。
“那、洛眠你——”
水波呼噜噜一晃，两人手中的温度散去，洛眠笑着离开了。
秋褐倚靠在围栏上，看着埃洛斯的无尽繁华。
“顾前辈治理有方。”
“客套话。”
顾雪折不吃这套，他虽然对这些夫侍们无感，甚至有点小讨厌，但因为洛眠喜欢，顾雪折并不会真的将他们视作普通的海洋族。
他们更亲近洛眠，在繁育雌性海洋族的未来里，会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
想到这里，酸溜溜的情绪蔓延全身，令顾雪折忍不住眉头紧蹙。
“顾前辈似乎对自己的认知，有些许的迷茫？”
秋褐指腹蹭了蹭下巴，非常精准地抓住了顾雪折的小心思。
对方很直接回答：“可以这么说。”
“关于眠眠，还是关于前辈您？”
这个问题顾雪折没有立刻回答。
他认认真真考虑了好一会，把胸口的心脏取了出来。
“这是洛眠的心脏碎片。”
“我想不明白，是因为她每次的心跳影响了我，让我产生了一些无聊的想法，还是我自发产生的情绪？”
过去的万年里，顾雪折从没考虑过眼下这些复杂的问题。
一切变化都从他看到洛眠和夫侍们恩爱相处开始。
这样的失控让他心烦，更让他觉得不安。
他只能靠本能去靠近洛眠...但又害怕而窝在埃洛斯，犹豫不前。
“这些重要吗？”
秋褐打断了他的纠结。
“既然想法已经产生了，那就行动、解决...犹豫不决只会让你更加迷茫。”
“...哼。”
顾雪折把心脏捏在手心，侧眸去看一旁的秋褐。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眠眠学会了与人相爱，但还没经历过分别。”
秋褐说着，眼底沉下些许悲伤。
“她是如同神一样的存在，我本不该担心这些，但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我依然害怕，如果我们的离开，让她经历一次次分别的痛苦该怎么办？”
“顾前辈，您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对吧？”
“嗯，对啊，因为我也算得上永生不灭。”
“哈...所以，您不会因为与她离别而痛苦。”
秋褐捏着自己的手腕，似是放松了一些，“如果前辈很喜欢眠眠...那就回来吧。”
“回来？”
“回到她身边来，像以前一样陪伴着她。”
这话似乎有些不妥，秋褐又改口道，“是像我们一样陪着她。”
顾雪折冷哼一声，定论：“你们会嫉妒的。”
“我们不会。”
秋褐摇摇头，“我们只会庆幸，生命结束后，还有一位永生不灭的前辈，怀揣着和我们一样的爱，陪着她永永远远...”
之前顾雪折曾说，他和洛眠之间不需要爱，也能维持永恒。
但此刻，秋褐像是要向他提出某种请求。
“所以，您回来吗？”
顾雪折呼吸一沉。
他曾无数次自诩与夫侍们的不同，好来强调他对洛眠的重要性。
但此刻，他却觉得秋褐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足够证明他瞧不上的生灵情感。
一时间，那个所谓的“爱”变得如此清晰。
清晰到...让顾雪折也忍不住触碰。
他没有给予秋褐答案，只是身形一动，如刚刚的洛眠一般，消失在了跳动的海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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