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周燃低吼出来,青筋都从脖颈上爆出来:“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屋子里随着周燃的这一声怒吼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路转身走了,周燃整个人也颓下来了。
他就窝在小二楼的那张床上蜷缩着身子,就感觉冷,冷的直哆嗦。
夏眠上楼给他送吃的时候才发现他发烧了。
体温计量了一下,38度5,刚好卡在了可以吃退烧药的度数。
“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周燃窝在被子里伸出手拽住夏眠的手腕,“骂我什么的,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他的掌心滚烫,夏眠反手握住他的手坐在床边上隔着被子拍着他。
“老路就是一时生气,等他想明白就好了。”夏眠安慰着周燃。
“你想明白了?”周燃问。
“没有啊,”夏眠说,“我就这么随口一安慰。”
“……谢谢。”周燃哑口了。
夏眠喂了他吃了退烧药,翻身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用背靠在周燃的胸前枕在了他的胳膊上。
周燃被夏眠的发丝蹭的脸发痒,他躲了下:“干嘛背对着我?”
“我怕你传染我。”夏眠如实说。
“……”
周燃掀开被子起身:“我回家去。”
“就在这吧,”夏眠拽着他胳膊不让他动,“你现在回家更招人烦,想好怎么跟你姥姥说了吗?”
周燃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憋屈,但这憋屈也怨不了别人。
“我怎么感觉你是带着气故意戳我肺管子呢?”周燃把她搂在怀里贴紧了。
“算是吧,”夏眠说,“其实这事儿搁在谁身上谁都心里都不舒服,但谁也不能保证就做到什么事都叫别人满意了,不可能所有人都理解你做的事,总得委屈那么一两个,但我就觉得委屈的人不该是你。”
她说完顿了顿,半侧过身用余光看着周燃:“但因为是你,我愿意偏心那么一点点安慰你吧。”
周燃笑不出来。
他把脸埋在夏眠的后脖颈里呼气,热气滚烫的,烧的他脑子愈发不清醒。
“我不是觉得委屈吧,我就是……”周燃一时也说不出来。
“所以老路怪你也是正常的,你也不要生他的气,”夏眠摸了摸他手背上的血管问,“好吗?”
“嗯,”周燃哑着声音应了一声,“渴了。”
夏眠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周燃,她的手在空中晃了两下,周燃眼看着那热水快洒他身上了,连忙伸手接住。
滚烫的热气隔着玻璃杯扑来,周燃被烫的两手来回倒腾杯子,来来回回七八下才扔在床头的柜子上。
“你还说没生我气呢?”周燃快气笑了,“想故意整死我?”
“我手抖,”夏眠窝回床上继续倒在周燃怀里,“等会再喝吧。”
俩人蜷缩在小床上,夏眠的背紧紧贴合在他的胸口,俩人的手合在一起,周燃的手指无意识的在夏眠的尾指上缠绕着。
一直到床头那杯热水的气散的差不多了,夏眠才问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手抖吗?”
“小儿麻痹。”周燃闭着眼睛回答。
夏眠的手伸进被窝里对着周燃的大腿根狠狠一拧:“你才麻痹。”
周燃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搓着大腿根那块肉揉:“你说脏话。”
他忍着痛缓了缓,重新抱回了夏眠。
“为什么啊?”
夏眠说:“小的时候我爸妈离婚,我就被寄养在奶奶家,我爸后来出国又找了一个,听说还有了个弟弟,他那时候已经有了想移民的想法,也就不怎么管我了,我奶奶为了让我爸回国就不断地给他打电话,就说他再不回来就把我送走,她年纪大了不想管了。”
“然后呢?”
“然后我爸就打电话给我妈妈,但那时候我妈妈也很忙,那时候还没盘下茶馆,觉得既然当初我爸争了抚养权就要好好照顾我,然后他们三个人就像是踢皮球一样把我踢来踢去,虽然每个人都对我很好,但又好像每个人都不想要我。”
周燃听后默默缩紧了抱着夏眠的手。
“那后来你爸移民了吗?”
“没有,”夏眠顿了顿,“他绿卡没办下来。”
周燃没忍住吐槽:“这么现实?”
“普通人的人生就是这么现实啊。”夏眠感叹道。
“那段时间我都挺难过的,我每天要听他们打电话踢皮球,又要努力讨好我奶奶生怕她真的不要我把我扔出去,放了学不敢出去玩要赶紧回家做家务,每天都过的心惊胆战的。”
夏眠抬起自己的手看着上面那只绿色的蝴蝶:“是我奶奶先发现不对劲的,她给我妈妈打电话说我不吃饭,又说我吃的多,吃完又去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如果我不是个累赘就好了。”
其实这段记忆说起来,夏眠已经很模糊了。
不是事情模糊,是感官上的模糊。
现在的她其实已经感觉不到当时的情绪了,但就当时而言,她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难过的她有时候甚至在想……就这么没了也挺好的。
后来于蔚然就把她接了回去,那段时间于蔚然辞了茶馆的工作专心照顾她带她去看医生,但苏城是个大城市,读书要花大把的钱,看病也要花大把的钱。
于蔚然每天都给她吃一堆她叫不上来名字的药,说是吃了药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后来于蔚然再去茶馆工作的时候都要把她锁在家里,于蔚然很忙,但忙起来的同时也禁锢了她的自由。
一直到夏眠上了高中,病好像也好久没发作了。
手抖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大夫说是药物戒断之后带来的副作用。
是神经上的抽搐,可能会跟一辈子,也可能不会。
她喜欢蝴蝶,就像是她说的那样,蝴蝶飞到哪就算哪,飞累了就死。
只是恰好她这只蝴蝶飞的远了些,落在了周燃这。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阵风的指引,把她吹到了这。
夏眠说:“有些事是天注定的,老天爷给了我一个好运气让我遇见一个周燃,也给了水草一个好运气。”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周燃看着他。
周燃的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水草最可怜的不是没有人要她,是所有人从来都没有问过她的想法。”
夏眠说:“不会说话又不是她的错,她有耳朵有思想,水草那么听话,你好好和她说,就算她不愿意最后也会愿意,她从来都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让任何人为难,那为什么你们就不肯听她表达一次自己的想法呢?”
“周燃,如果你从来都没把她当成过是累赘的话,就不要让她觉得她自己是个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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